“元首,您糊涂啊”
钟镇江的话音落下,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虽然纪青阳执掌联邦权柄,却向来温和待人,从不会因几句逆耳之言动怒。
可“糊涂”二字,无论从何等角度看,终究是过了界。
果不其然,下一刻纪青阳就朝其投来了目光。
虽无明显怒火,可总还是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满。
“钟馆主倒是说说,本元首哪里糊涂了?”
钟镇江上前一步,虽未躬身请罪,语气中也还是多了几分恭敬。
无论如何,纪青阳都是大夏元首,更是明面上大夏的第一战力。
他虽有武神枪与先祖神念,可这种东西当做威慑力还行。
真要昏了头直接拿来威胁纪青阳,那跟大脑被小脑裹住了有什么区别?
“是在下一时失言,冲撞了元首,还请元首恕罪!”
“只是在下不解,您为何要放龙小小离开。且不说他的保证到底有几分可信,单说他的战力,那也是我联邦的一大倚仗啊。”
“我家先祖所留神念,乃是定海神针,不到大夏存亡的最紧要关头,绝不能轻易动用。”
“所以以我之见,还是让他跟封魔大阵先打头阵为好。若是实在困不住那楚圣,再由先祖出手将其斩杀。”
听其所言,纪青阳的眼中并无异色。
他很清楚钟镇江的心思。
牌不是用来打的,是留给对手看的。
尤其是这种足以定乾坤的底牌。
换做在场任何一个人,握着这样的天大依仗,都会像钟镇江这般,想着能不动就不动。
沉默在议事厅里漫开片刻,纪青阳才幽幽一叹,带着说不尽的沉郁。
“我倒是也不想放他离去,可他心中已有死志,我若不放又能如何?”
众人眼底全都闪过一丝错愕。
不等钟镇江开口,纪青阳又继续道。
“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他手里那张底牌还有用。”
“从前,他需要这张底牌守着大夏,之后又需要用这张底牌守着楚圣,再后来他又要用这张底牌对付楚圣。”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我们有新的底牌对付楚圣了。”
他抬眼看向钟镇江,眼底多了几分复杂。
“他不想夹在联邦跟楚圣中间,也不想对楚圣用那张牌。”
“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对他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无论如何,他也是我大夏的英雄,大夏也曾对不起他,给他多几分宽容,多几分体面,是应该的”
这番话让议事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连先前那些对龙小小心存疑虑的官员,也都垂下了眼,眼底多了几分动容。
钟镇江心里最后一丝执拗也烟消云散。
他躬身行礼,语气里没了先前的强硬,多了几分敬重。
“元首说得是。”
“是在下先前太过执着于局势的利弊,忘了英雄也该有自己的归途。”
随后,一众便又回归正轨,商议起了修复封魔大阵的事。
三百六十根玄金巨柱,单单是一根的耗费,就抵得上一个中等世家半年的用度。
想在短时间内能凑齐,绝非易事。
也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想着从什么地方能攒出来时。
议事厅外忽然传来慌乱的惊呼。
“楚圣杀来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在议事厅里,所有争论瞬间停住,众人脸色骤变。
“怎么回事!?龙小小不是说已经说动楚圣了么!他来干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警报声愈发急促,似催命鼓点。
众人纷纷起身往议事厅外涌去。
此时,新京城上空。
金色的护城大阵波光荡漾,如同一层被阳光浸透的琉璃天幕,将整座城池稳稳裹在其中。
这是大夏联邦耗费海量资源布下的镇国金纹阵。
寻常武圣全力一击,也只能在阵膜上激起几圈涟漪。
可此刻,这固若金汤的屏障下,城内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
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全都匆匆躲进了家里。
楚圣裹着耀眼的金色流光,如同一轮悬在天幕的烈日,稳稳停在大阵正上方。
他周身涌动的灵力如滔天河川般起伏,与下方镇国金纹阵的璀璨金芒隐隐相斥。
每当灵力撞上大阵,阵面上流转的龙纹便会骤然绷紧,原本平缓的波光瞬间激起细密涟漪。
众人望着上空那道裹着流光的身影,心头都拧成了一团。
连余波都如此恐怖,那他若是真的动手,这固若金汤的镇国金纹阵,又能撑得住几息?
就是联邦第一战力,纪青阳见此情形都忍不住都忍不住缓缓叹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感慨道。
“此子实力,当真是惊世骇俗啊”
最开始他想的是,若是联手其他武圣,对上楚圣并非毫无胜算。
可眼下亲眼见了楚圣无与伦比的盛大威仪。
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此子已非人力能胜,纵使拼尽全力。
上空的楚圣忽然动了。
他缓缓抬眼,目光似穿透了金色大阵,直直落在纪青阳身上。
那道目光带着霸道的威压,让纪青阳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紧接着,楚圣的声音裹挟着灵力,如惊雷般炸在新京上空。
“好一个固若金汤的新京城。”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联邦首府。”
“更有好一群不见风骨的衮衮诸公!”
纪青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抬头望向上空。
声音同样裹着灵力传出。
“楚圣!你既已答应龙将军,暂息兵戈、共守西境,又为何出尔反尔,闯我新京!?”
楚圣闻言,发出一阵冷笑,笑声里满是嘲讽。
“本圣行事,又何须向你等鼠辈解释!?”
他周身的金色流光骤然变得狂暴,原本悬浮的身影微微下沉。
一股远超之前的威压轰然笼罩新京。
“说我闯你新京?”
楚圣抬眼扫过下方紧绷的城池,眼底满是不屑。
“也罢,今日本圣倒要看看,你这联邦首府,到底有多固若金汤!”
说罢,他的气息不再遮掩。
滔天灵力如海啸般席卷开来,连上空云层都被震得四散。
可更让众人心脏骤停的景象,还在后面。
不过一息之间,众人只觉得头顶骤然一暗——
方才还澄澈的天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瞬间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彻底吞没。
众人僵在原地,脖子像是灌了铅般缓缓抬起,望向更高处的天空。
下一秒,倒吸冷气的声音便在新京的街巷、城头、宅邸间炸开,连成一片压抑的嗡鸣。
那哪里是什么寻常阴影,分明是一柄浑似山岳的长刀!
千丈刀身横亘天际,稳稳悬在天幕下。
它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只在刀身边缘漏下几缕微弱的光。
所有人全都脸色惨白,没人敢想象这柄刀落下时会是何等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