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仙舟的喧嚣与硝烟,在星槎窗外交织成一片渐行渐远的模糊光影。身下这艘由天舶司临时调拨、用于送返贵宾的流线型星槎,正平稳地驶离那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仙家大陆,朝着停泊在指定星港的星穹列车返航。
船舱内异常安静。符玄已先行返回神策府处理后续事宜,只留下一名沉默寡言的云骑军士官负责驾驶。杨靠坐在舷窗旁的软椅上,手中摩挲着文明杖的杖头,眉头微锁,似乎在消化着今日一连串的变故。星抱着炎枪,闭目养神,但偶尔颤动的睫毛显示出她并未完全平静。丹恒依旧是最安静的那个,站在角落,望着窗外深邃的星空,清冷的侧脸看不出情绪。三月七则显得有些蔫蔫的,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战斗和高强度警报刺激到了,正把玩着自己一缕发梢,不知在想什么。
而拉普兰德,独自坐在船舱最内侧的位置,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异色瞳平静地望着前方虚空,仿佛入定。但若仔细观察,能看到她左胸衣物之下,那暗红色的“赤月战纹”位置,正透出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芒。她周身的气息也比以往更加沉凝,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掠食者的淡淡压迫感,与星槎内原本平和的气氛形成微妙的不谐。
她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变化。万化之轮仍在持续运转,以远超平常的功耗,解析、梳理、压制并尝试“重构”那股强行融入的、属于步离人战首的力量与权柄烙印。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更像是在身体和精神层面打一场漫长而危险的“治安战”。她能“听”到意识深处那被压制的、属于步离人的狂乱嘶吼与杀戮欲望,如同被关在笼中的困兽,虽暂时无法冲破她意志铸就的牢笼,却依旧不甘地撞击着栏杆,散发出的余波时刻侵扰着她的心神。
更要命的是,通过那已部分被她意志浸染的战纹,她能模糊地感应到星海中某些遥远的、混乱而躁动的“点”。那是散布在宇宙各处的步离人残部或附属族群。它们如同黑暗森林中的野兽,彼此分散,大多遵循着弱肉强食的本能,但在“赤月战纹”的层面,它们被一种原始的、基于力量崇拜与毁灭共鸣的“网络”松散地连接着。她能感觉到这些“点”传来的模糊情绪——混乱、饥饿、毁灭欲,以及对“战纹”持有者(即新战首)本能的、混杂着敬畏、觊觎与服从冲动的复杂感应。
这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源头。她无法屏蔽这些感应,只能被动接收,如同耳边始终萦绕着无数混乱的低语。而更麻烦的是,这些感应是双向的。在她成功压制并部分覆盖战纹意志的现在,那些步离人残部或许只是感到战纹“易主”的模糊悸动,但若她主动去“感应”或尝试“联系”,或者某些强大的步离人部族首领刻意追踪战纹波动,她的位置和状态就可能暴露。
她必须尽快找到方法,要么彻底掌控并隐藏战纹的“信号”,要么……想办法“处理”掉这个烫手山芋。但目前看来,强行剥离风险极高,万化之轮的建议仍然是逐步“深度覆盖”与“适应性重构”。
至于仙舟联盟后续可能的“演武仪典”重启,以及与飞霄将军的约定切磋……拉普兰德此刻全然无心。体内的“战争”和潜在的巨大麻烦,让她对任何形式化的、非必要的“对抗”都失去了兴趣。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是休整、是梳理这团乱麻,以及……见到值得信赖的同伴。
星槎轻缓地停靠在星穹列车旁。流线型的银色车体静静悬浮在泊位上,车窗内透出温暖的光,与周围冰冷的星空形成鲜明对比,如同归航的灯塔。
与云骑军士官简单道别后,一行人登上列车。
熟悉的列车走廊,熟悉的轻微嗡鸣声,空气中弥漫着帕姆特调清洁剂的味道和一点点……咖啡的香气。
拉普兰德脚步微顿。这股咖啡香,并非列车餐车常见的品种,而是带着某种独特的、冷冽而醇厚的风味,像是经过精心烘焙和冲泡的……叙拉古黑咖。
她的心,不易察觉地快跳了一拍。
“啊!帕姆!我们回来啦!”三月七率先恢复了活力,朝着观景车厢跑去。
瓦尔特和丹恒也走向各自的车厢房间,需要时间整理今日的见闻。
星看了拉普兰德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好好休息,有事喊我。”然后也走向自己的房间。
拉普兰德点点头,独自走向列车后半段,属于她的那间客房。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了。门虚掩着,那叙拉古黑咖的香气正是从门缝中飘出,更加浓郁。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内灯光柔和。她那简单到近乎朴素的床铺旁,多了一张小圆桌。桌边,两把椅子相对而放。其中一把空着,另一把上,坐着一个人。
灰黑色长发面容冷峻,线条分明。她身着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松开了第一颗纽扣。她坐姿端正,手中捧着一只素白的陶瓷咖啡杯,正轻轻吹拂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听到开门声,她抬起眼,红宝石般的眸子平静地看向门口的拉普兰德,没有惊讶,没有寒暄,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德克萨斯。
而在她身后,靠窗的位置,另一个人影正倚在那里。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随意披散在肩头,一双碧绿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森林湖泊,此刻正含着温柔而关切的微笑,静静地看着拉普兰德。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浅色旅行装,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散发着淡淡生命气息的小包,整个人如同一株在逆境中依然挺拔生长的白杨。
塞法利亚。
她们真的来了。在她最需要稳定和锚定的时候。
“回来了?”德克萨斯放下咖啡杯,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但拉普兰德能听出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嗯。”拉普兰德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列车走廊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三人轻缓的呼吸,以及咖啡的香气。
“我们听说了些消息。”塞法利亚走过来,没有立刻询问或触碰,只是站在一个恰当的距离,仔细端详着拉普兰德的脸,“匹诺康尼的‘秩序’与‘虚无’,仙舟的‘演武’与‘动乱’……还有,你身上多了一些……很‘重’的东西。”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拉普兰德的左胸,那里,即使隔着衣物,她似乎也能感觉到那股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拉普兰德没有隐瞒,也没有力气再维持任何表面的平静。在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面前,她不需要。她走到空着的那把椅子前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住额头,闭了闭眼。
“很复杂。”她声音有些疲惫,“得到了些东西,也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德克萨斯没有说话,只是将另一杯早已倒好、温度恰好的黑咖啡推到她面前。塞法利亚则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按上她的太阳穴,温暖而柔和的、带着治愈与安抚力量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她的皮肤,抚慰着她紧绷的神经和因内在对抗而疲惫的精神。
拉普兰德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熟悉的、带着焦苦与回甘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仿佛一下子将她从光怪陆离的星神命途与血腥野蛮的战纹传承中,拉回了地面,拉回了那个她们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现实。
她开始讲述。从匹诺康尼与黄泉的理念交锋、星期日永恒秩序的覆灭,到仙舟演武仪典、步离人战首呼雷越狱、联手飞霄诛杀强敌,再到最后那诡异的“赤月择主”,以及她被迫进行的、凶险万分的“概念覆盖”与意志争夺。
她的叙述尽量客观,但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都能听出其中潜藏的惊心动魄与沉重压力。尤其是听到“赤月战纹”强行择主,拉普兰德不得不以自身意志与之对抗、试图覆盖其本质时,德克萨斯的红瞳微微收缩,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收紧了几分。塞法利亚按摩她太阳穴的手指也停顿了一瞬,碧绿的眸子中闪过凝重与心疼。
“……所以,我现在算是个‘步离人战首’,至少名义和力量层面是。”拉普兰德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这里面揣了个定时炸弹,还附带一个全宇宙步离人残部的模糊‘通讯录’。仙舟那边暂时把我列为‘观察对象’,看我能把这玩意儿‘改造’成什么样,或者什么时候被它反过来吞噬。”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然后,德克萨斯放下了杯子,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麻烦。”她言简意赅地评价,但语气中并无退缩或埋怨,只有一种“问题出现了,那就解决它”的冷静,“第一步,你需要完全控制它,至少让它停止散发‘信号’和干扰你的精神。需要什么?”
“时间,稳定环境,以及……可能还需要一些特殊的‘压力’或‘参照’来加速万化之轮的解析和我的意志融合。”拉普兰德回答,“演武仪典那种规则化的对抗已经不够了。我需要更本质的、触及力量根源的‘理解’或‘冲击’。”
塞法利亚收回手,走到拉普兰德面前蹲下,碧绿的眼眸直视着她的异色瞳:“你的‘存在’根基,因为‘秩序’、‘虚无’和这次‘战纹’的冲击,变得有些……‘松动’了,对吗?我能感觉到,你内在的光,虽然依旧明亮,但边缘有些模糊,像是在抵抗四面八方的侵蚀。”
拉普兰德点了点头:“万化之轮也提示需要深度锚定。与呼雷的战斗和后续覆盖战纹,虽然凶险,但也是一种另类的‘对抗’,帮我稳住了一些。但还不够稳固。”
“稳固存在……”塞法利亚若有所思,“或许,需要回到最根本的‘存在’体验中去?不是战斗,不是解析,而是最纯粹的、属于‘拉普兰德’这个个体的生活、记忆、情感的联结与确认?”
德克萨斯接口道:“列车的旅程,本就是开拓与见证。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文明,不同的‘存在’方式。这本身或许就是一种锚定。”她看向拉普兰德,“你需要继续旅程,但不是作为参赛者或战士,而是作为‘观察者’和‘体验者’,重新确认你行走于星海的意义,以及你与这个宇宙的连接方式。同时,寻找可能帮助你彻底掌控或剥离战纹的方法。”
拉普兰德明白她们的意思。留在原地焦虑对抗并非良策,继续前进,在更广阔的星海中寻找答案和契机,同时让旅途本身成为稳固自身的锚点。
“我明白了。”她感觉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一些。有同伴在身边,即使前路再麻烦,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接下来的几天,拉普兰德基本都留在列车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外出。德克萨斯和塞法利亚轮流陪伴着她。德克萨斯用她特有的、沉默却可靠的方式,分享着她们分别后各自在星海中游历的见闻(虽然她的叙述极其简洁),或是偶尔进行一些无需动用复杂力量的、纯粹技巧性的近身格斗练习,帮助拉普兰德在“安全”的对抗中,微调身体对新增力量的适应。塞法利亚则用她的治愈力量与温和的精神疏导,帮助拉普兰德平复战纹带来的精神躁动,梳理混乱的思绪,并以她丰富的知识储备,与拉普兰德探讨关于“丰饶”、“毁灭”、“生命”、“掠夺”等概念的本质差异,为万化之轮的解析提供不同的视角。
三月七和星偶尔会来串门,送些帕姆特制的小点心,说些列车上的趣事,绝口不提仙舟的麻烦,只是用她们的方式表达关心。瓦尔特和丹恒也来探望过,提供了一些关于步离人历史与“赤月”崇拜的有限资料,并告知仙舟方面传来消息,演武仪典因善后工作繁重,短期内无法重启,飞霄将军表示理解,约定未来有机会再行切磋。
拉普兰德体内的“战争”在缓慢推进。万化之轮对“赤月战纹”的解析度在艰难提升,她对那股狂暴力量的掌控力也在微不可察地增强。胸口的纹章光芒日渐内敛,对外散发的“信号”似乎也被万化之轮的某种模拟场干扰和削弱。但核心的“覆盖”与“重构”仍需要契机和时间。
就在拉普兰德以为可以暂时在列车的平稳航程中继续休整时,变故再次找上门来——这次是针对整个列车的。
这天早晨,观景车厢里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帕姆没有像往常一样哼着歌擦拭吧台,而是焦急地在一台复杂的、闪烁着各种数据和星图的操控面板前转来转去,毛茸茸的大耳朵耷拉着,脸上写满了“帕姆很烦恼”。
“怎么了,帕姆?”准备去冲咖啡的瓦尔特问道。
“是引擎!列车的迁跃引擎!”帕姆跳着脚,指着面板上几个闪烁的红色指标,“帕姆刚刚做完例行检查,准备进行下一次长距离迁越规划,结果发现‘星轨共鸣燃料’储备严重不足!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五的临界存量了!”
“星轨共鸣燃料?”星疑惑道,“那是什么?我们平时不都是用常规能源吗?”
“那是进行超远距离、跨星系团迁跃,或者穿越某些特殊不稳定星域时必须使用的特殊燃料!”帕姆解释道,“是阿基维利大人当年留下的配方,需要收集特定星域在‘开拓’命途共鸣下产生的特殊辐射尘埃进行精炼!非常稀有!之前库存还算充足,但上次从匹诺康尼到仙舟的紧急迁跃消耗很大,加上列车年代久远,燃料舱可能有些微泄露……帕姆居然没及时发现!是帕姆失职了!”
小家伙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
瓦尔特推了推眼镜,面色严肃:“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无法进行计划中的、前往下一个稳定星域的长距离迁跃了?”
“是的!不仅无法迁跃到原定目标‘赫尔波利斯贸易星区’,就连迁跃到最近的中转补给站‘阿德里安港’的燃料都不够!强行启动迁跃,可能会在亚空间航道中因燃料耗尽而失速、迷失,甚至被空间乱流撕碎!”帕姆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必须立刻找到可以补充‘星轨共鸣燃料’原材料——也就是‘开拓辐射尘’——的地方!而且必须是浓度足够高、易于采集的活跃区域!”
这可真是个大问题。列车被困在了当前这片相对贫瘠、远离主要航道的星域。
“开拓辐射尘……通常只有在阿基维利曾经开拓过、或者‘开拓’命途影响强烈的星域附近才能稳定采集。”丹恒沉吟道,“已知的采集点大多已被各大势力控制或资源枯竭。短时间内找到新的、可采集的点,很难。”
就在众人皱眉思索之际,一个柔和而略带神秘感的女声,从观景车厢的角落传来:
“或许……我知道一个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车厢最内侧、平时少有人坐的一张高背沙发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身姿优雅的女士。她身穿墨绿色长裙,翡翠耳坠轻晃,手中把玩着一枚晶莹的记忆光锥,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黑天鹅! 她竟然还在列车上!而且似乎从匹诺康尼离开后,就一直“借住”在这里?
“黑天鹅小姐?”瓦尔特有些意外,“你……”
“不必紧张,杨先生。我只是搭个便车,顺便……收集一些旅途中的记忆。”黑天鹅优雅地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关于‘星轨共鸣燃料’的难题,我恰巧在某个古老的记忆残片中,看到过一点可能相关的……‘传说’。”
她指尖的光锥微微发光,映照出她深邃的绿眸:“传说,在星海极深处,存在一片被称为‘永恒之地’的奇异星域。那里时空结构异常稳固,甚至趋于‘静止’。据说,连‘开拓’的星神阿基维利,在其活跃的年代,也未曾真正踏足那片星域的核心——一颗被称为‘翁法罗斯’的古老行星。”
“阿基维利未曾开拓过的地方?”三月七惊讶道。
“是的。并非不能,而是……不愿,或者时机未至?”黑天鹅的语气带着揣测,“那段记忆很模糊,只提及阿基维利在经过那片星域外围时,曾长久驻足凝望,最终却选择绕行,只留下了一些蕴含‘开拓’意志的辐射痕迹。有古老的忆者推测,那里或许存在着某种与‘开拓’本质相悖,或者需要特定‘钥匙’或‘条件’才能进入的‘永恒法则’。”
“你的意思是,阿基维利留在那片星域外围的‘开拓辐射’,因为未曾被后续的开拓行为‘稀释’或‘覆盖’,加上当地奇特的‘永恒’环境,可能历经漫长岁月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活性和浓度?”瓦尔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正是如此。”黑天鹅微笑颔首,“而且,‘永恒之地’翁法罗斯,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观察对象。它的存在状态,或许对拉普兰德小姐目前面临的……‘存在性稳固’与‘力量本质辨析’的难题,也有所启发。”
她特意看向拉普兰德:“毕竟,你刚刚经历了‘秩序’追求的僵死永恒、‘虚无’否定的意义永恒,甚至自身触及了‘过程永恒’的概念。那么,一个可能天然处于某种‘静止永恒’状态的世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面绝佳的镜子,不是吗?”
拉普兰德心中一动。黑天鹅的话切中要害。翁法罗斯,一个阿基维利都未曾开拓的“永恒之地”,其存在状态很可能极端特殊。去那里,不仅能解决列车的燃料危机,更能让她亲眼目睹一种可能截然不同的“永恒”形态,这对于她理解自身“过程永恒”的概念,稳固存在根基,甚至寻找掌控或解析“赤月战纹”(其力量本质也涉及某种扭曲的“毁灭性永恒”)的灵感,都可能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但是,连阿基维利都未曾进入核心……”星提出疑问,“我们怎么进去?进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记忆残片中提及,进入翁法罗斯需要‘穿过静止的帷幕’。”黑天鹅指尖轻点,光锥中投射出一幅模糊的星图,其中一颗被层层叠叠、如同凝固波纹般的光晕笼罩的星球格外显眼,“那片‘帷幕’似乎是翁法罗斯自我保护机制,也是其‘永恒’特性的外在表现。至于如何穿过……记忆中没有明确方法。但既然是‘开拓’命途相关的问题,或许‘开拓’的继承者——星穹列车本身,或者持有‘开拓’意志的各位,能从中找到答案。”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个建议。那片星域遥远且未知,风险必然存在。选择权在你们。”
帕姆焦急地跳起来:“可是帕姆们没有其他选择了!燃料撑不了几天,常规航行根本飞不到任何已知补给点!翁法罗斯是唯一有希望快速补充燃料的地方!帕姆觉得可以试试!”
瓦尔特看向丹恒和拉普兰德。丹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值得一试。未知也意味着可能的机会。”
拉普兰德也开口道:“我去。”她的理由很充分,无论是为了列车,还是为了自己。
星和三月七自然也没有异议。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瓦尔特最终拍板,“黑天鹅小姐,请提供‘永恒之地’翁法罗斯的详细坐标。帕姆,规划最优常规航行路线,我们立刻出发。在抵达那片星域外围前,大家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
黑天鹅将坐标信息输入列车的导航系统。那是一串极其古老、甚至带着某种非现行星图记号的复杂参数。
星穹列车调转航向,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开始向着星海深处、那片连开拓星神都未曾踏足的“永恒之地”,开始了充满未知与冒险的新航程。
拉普兰德站在观景车窗前,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似乎永恒不变的星空。左胸的战纹微微发热,体内万化之轮的运转似乎加快了一丝,仿佛对即将抵达的目的地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兴趣”。
那里,等待她的,会是燃料的补充,是镜鉴自身的契机,还是……另一个无法预料的巨大麻烦?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的旅程,注定与“永恒”的谜题,纠缠得越来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