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千是大忌!
同桌赌徒顿时怒视庄家。
附近桌的赌徒也纷纷起身望向这边。
既然有一个庄家出千,那是不是其他庄家也出千?
这个赌场是不是不干净?
“好啊,小爷就说怎么天天输!”
“原来是千金台的人手脚不干净,有人出千!”
“掌柜的给老子出来,赔钱,把老子输的钱全部吐出来!”
赌徒们不干了,一桌接着一桌,都开始闹腾。
“我,我,我没有
”
小牌九庄家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他被苏瑰等几个赌徒围住,殴了几拳也没承认出千。
“狗日的,还不承认,先打断他手脚!”
苏瑰首当其冲,眼睛都红了。
他在这里输了很多,还借了很多钱。
狗日的,还以为这么高档的地方不屑于出千。
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赌场都可能会出千。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
小牌九庄家连连求饶。
“息怒,诸位请息怒。”
钱掌柜带着人出现,朗声安抚众人。
也不知道是他带来的人多,还是他本身有一定的威望。
骚乱的赌场很快消停,众人愤愤不平盯着他,要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公子息怒,先放了人,先放了人让我问问好吗?”
钱掌柜跑到小牌九这边,扶起小牌九庄家。
“给我一个满意交代,不然我砸了这里!”
苏瑰重重踩了一脚小牌九庄家,这才起身。
钱掌柜连连应是,将人扶起来后,一巴掌就扇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巴掌仿佛扇在不少人心中,些许人的眼神清澈了不少。
千金台能在京城做这么大,背后肯定是有靠山的。
小牌九庄家低着头,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老实交代,莫要逼我照顾你家人!”
钱掌柜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人笑着的时候亲切无比,阴沉的时候可怖吓人。
“钱掌柜我错了,我错了,都怪她,都怪这个骚蹄子勾引我。”
小牌九庄家噗通一声,指着一旁的光鲜女子大喝:“她说可以把牌放在她内侧,出千赚的钱都是我的,只要为她赎身,还,还可以做我小妾。”
一旁的光鲜女子从被张五推倒在地就没起来过,只是失魂落魄坐着,如今听到庄家的话,两行泪水落下。
没有反驳,哭也不出声,如同哀莫过于心死。
“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娼妇,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钱掌柜怒不可遏,指着光鲜女子喝道。
“慢着。”
李象出言阻止。
“齐公子有何赐教?”
钱掌柜板着脸,皱起眉头。
“钱掌柜是将所有问题都推给她吗?”
李象指着坐在地上的光鲜女子,淡淡道。
刚才的一幕,他仿佛回到前世,不由得有些恍惚。
每逢大事发生,有关企业总会说,对方是我司临时工,已开除。
背锅而已,谁看不出来?
“千金台没有责任吗?”
苏瑰紧接着附和,引得不少人响应。
“那肯定不是。”
钱掌柜扫了眼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赌徒们,赔笑道。
“既然不是,钱掌柜对自己的人要打要杀稍后再论,先把我们这一局赔了再谈其他!”
李象指向小牌九的一桌道。
刚才发生的事情太快,赌桌上的牌和钱还依旧。
“娼妇擅自出千这局每人补偿十两银子,如何?”
钱掌柜望向赌桌,目光下意识落在李象的那堆银子上,瞳孔巨震。
但他反应很快,不愧是常年在赌场混的,瞬间就将问题瓦解。
整个赌桌总共十人,除了李象就只有两人下注超过十两。
而另外两人也就二十左右两而已,并不多。
每人补偿十两,这些人瞬间就没有意见了。
“赌场出千,不说十倍赔偿就算了,还只补偿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你可知他是谁?”
李象冷笑。
众人顿时眼神一热,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他们能在负一楼玩,家境都挺不错的,几百上千两他们都输得起。
遇到出千的情况,竟然才补偿十两,确实是在打发叫花子。
“赔钱,十倍赔钱!”
“不,应该将以前的全部吐回来!”
“有一肯定有二,千金台肯定是经常出千!”
小牌九一桌的赌徒闹了起来,说话间,有赌徒偷偷将私下的银子加注上去。
“太子殿下的小舅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钱掌柜脸色微沉。
这一桌要是十倍赔偿,另一桌肯定也有想法。
关键是李象下注了一千多两,十倍就是一万多两,大出血啊。
必须要以强硬态度表示,千金台有后台,连太子妻弟身份都不会忌惮。
众人哗然,纷纷望向苏瑰,没想到竟然是太子妻弟。
“我就说他知道你身份,这下信了吧?”
李象睨了眼苏瑰道。
苏瑰脸色难看,相信自己是被下套了。
“我,我是无意得知。”
钱掌柜解释。
“你,听到没有?”李象走到光鲜女子面前,指着苏瑰:“他是太子妻弟,你若愿意坦白千金台教唆你出千,我们保你活着,契约赎回,甚至可以送你离开长安城。”
光鲜女子身体一颤,原本无神的眼神慢慢恢复焦距,头象是机械一样扭动望向李象。
“娼妇,你若乱嚼口舌,定让你全家赔罪!”
钱掌柜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大喝。
“莫要怕他,若真是他指使你,他定然活不成,是选择相信太子妻弟,还是稍后被他活活打死,你自己选择吧。”
李象蹲下身,语气稍柔。
苏瑰挡在钱掌柜跟前,眼神充满戾气。
钱掌柜脸色微变,突然高声道:“诸位,千金台家大业大,从来没有出千,都是诚信营业。”
“今晚是这个娼妇擅自出千,与千金台无关,但为了补偿诸位,今晚诸位在千金台亏的钱全部混回去,赢钱的请下次继续支持。”
话落,负一楼的赌徒们骚动了不少,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放屁,分明就是你教唆我们姐妹配合出千,不把我们姐妹当人!”
光鲜女子突然指着钱掌柜大叫:“姐妹们,现在我们也赌一把,不然永远在这里不当人。”
现场女子们表情凄凄,不敢有回应。
“胡言乱语,敢构陷我,带下去乱棍打死!”
钱掌柜怒发冲冠,惊怒交加,指着光鲜女子咆哮。
“诸位,他急了,想必从千金台开业之始就出千,你们的钱都被他出千赢去了。”
李象一脚踢飞一个靠近光鲜女子的仆从,高声道。
“来人啊,有人捣乱,赶出去!”
钱掌柜退后,指着李象厉声大叫。
现场仆从朝李象蜂拥而去!
“狗日的,出千骗老子的钱!”
“兄弟们,干他们,把我们输的钱抢回来!”
“肯定是千金台的主意,不然一个娼妇怎么敢出千!”
负一楼很快乱了起来,纷纷抢他们赌桌上庄家的银子。
但乱归乱,帮李象的很少,都是各自抢钱,甚至和自己人打起来。
“怎么办?”
苏瑰大叫,拉着光鲜女子连忙躲闪。
狗日的,这些赌徒,竟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岂有此理!
“等着吧。”
李象拳打脚踢,仆从近不了身。
一个个仆从虽然冲来,但对李象几乎没有伤害。
“住手,雍州府办事,全部住手!”
入口处,突然一群官兵出现,手持长枪,很快镇压住全场。
“于司马,这些人闹事,快将他们抓住!”
钱掌柜见到来人,立即跑过去迎接。
“滚开!”
于慎言一巴掌将其甩飞,快跑到李象面前:“皇孙息怒,下官来迟了。”
“千金台赌场涉嫌出千,残害妇女,现将其查封,所有人员一律带去。”
李象颔首,下令。
张五两个老千抓出出千行为后就偷偷离开赌场了。
按照计划,他们去雍州府找人,于慎言在放衙前收到李象的口信,等待召唤。
“是。”
于慎言当即应是。
没多时,千金台上下工作人员都被控制住。
今晚赌钱的赌徒还被赶走,放在赌桌上的钱都充公,进了官兵的口袋。
至于千金台的帐房钱财,目前被原封不动抬到雍州府。
“皇孙,目前已知千金台的背后是常家。”
于慎言躬敬站在李象跟前禀报。
“什么常家?”
李象没听说常家。
京城大族应该没有这号家族。
“左领军将军常何,早年圣上还是秦王的时候,曾救过圣上一命,中书侍郎马周曾在其家养马,得以其推荐才得以重用。”
于慎言解释道。
“我怎么记得马周是中书舍人?”
李象愣了下,好奇问道。
他不记得历史有常何这样的人物,马周却知道,还见过。
“上个月刚升上去的。”
于慎言解释道。
“马周除了任职中书侍郎一职,还有其他人任职吗?”
李象想了想道。
提到中书侍郎,他想到在济州的岑曼倩,他父亲岑文本也是中书侍郎。
也不知道岑曼倩上元节有没有回来,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岑文本才行。
“好象还是晋王府长史。”
于慎言想了想,不确定道。
“晋王府长史
”
李象心头一震,有些失神。
在未来的时空里,晋王李治将是大唐第三任皇帝。
他在位期间挺厉害的,继贞观之治后开创了永微之治,大唐变得更强。
但最后帝国大权却落在武则天的手中,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差点被武氏取代李氏。
想了想,如今李治已经14岁!
说来也奇怪,他在京城这段时间,竟然没见过李治。
要不是于慎言突然提起,他都忘了还有这一号人物。
有意藏拙?想多了吧?
“去,审问钱有财!”
李象起身,和苏瑰往牢狱的方向走去。
夜里雍州府安静,值班人员很少,烛光暗淡,时而有夜猫嘶吼,挺渗人的。
牢房里,李象来到钱有财的牢房前,当即就有机灵的狱卒搬来凳子。
“皇孙,部分庄家和女子已经招供,就是钱有财指使他们出千的。”
娄师德赶来,他得知李象今晚有事要办,主动留下来帮忙。
“狗日的,果然是对我设套!”
苏瑰气得大骂。
“审吧。”
李象翘起二郎腿,淡淡道。
当即有狱卒打开牢房门,扑了进去。
“皇孙饶命,苏公子饶命,小人只是出千,罪不至死啊。
钱有财连忙求饶,头磕在地上碰碰响。
“苏瑰说你不认识他,但你却认识他,怎么解释?”
李象淡淡道。
“来赌场玩的都是爷,认不认识不都那样?”
钱有财陪笑道。
“不对,你是另有图谋。”
李象摇摇头,让人代劳审问。
如果钱有财不认识苏瑰,那没什么好说,可能当作冤大头下套。
但对方知道,而且还不畏惧太子妻弟的模样,难免让李象乱想。
特别是千金台的背后是常家,常家又和马周关系匪浅,马周又是晋王府长史。
王府属官,长史为首。
一般王府的长史是皇帝派遣,有管教亲王职责,马周和李治的关系如何还需考证。
“皇孙息怒,苏公子息怒,小人真的没另有图谋啊。
面对狱卒的拷问,拳打脚踢,钱有财咬定是场误会。
他表示千金台会选些合适的人设套,先让他赢,然后不停地输。
苏瑰气得半死,气不过冲进去对其拳打脚踢,他竟然被当作是随便宰割的冤大头了。
“好了,这样打没用。”
李象摆摆手,阻止苏瑰。
这样打下去,把人打死都得不到想要的。
钱有财不被揍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很惨的样子。
“换其他刑罚?”
于慎言问道。
“他有一妻两妾?”
李象翻看钱有财的资料。
挺详细的,有多少产业都有记录。
是于慎言得知李象要对千金台出手后,立即吩咐人去查的。
“是的。”
于慎言颔首道。
“娶这么多,很好色吧?阉了。”
李象呵呵一笑道。
于慎言愣了下,随即倒吸口凉气:“是。”
躺在地上的钱有财不呻吟了,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
“钱掌柜,有个人你可能认识,前任长安县县尉韦博涛就是被皇孙阉掉的。”
于慎言望着钱有财,幽幽道。
皇孙的成名技,不知多少人闻风丧胆。
狱卒坏笑走近钱有财,钱有财吓得从地上爬起:“我,我愿意招,我愿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