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但众人额头流汗。
北风呼呼吹响,高句丽士兵穷途末路,最后一搏。
李象从旁边的护卫手中接过一把大砍刀,准备狠狠杀一波。
为了应付当前情况,李象特意从刺史府武器库挑选出来的重器。
“休伤吾主!”
薛仁贵突然后来居上。
一匹战马,一把方天画戟,宛如杀神降临。
挡在前面的高句丽士兵被其一劈、一挑、一斩,宛如切菜花。
惨叫声迭起,冲向李象等人的高句丽士兵顿时大乱,纷纷躲开薛仁贵攻击。
“这是谁的部下?”
胶水县县令惊得瞪大眼睛。
太勇猛了,简直就是杀神附体。
“我的。”
李象有些嫉妒了。
这么好的武器,薛仁贵怎么得到的?
要是他也有一把方天画戟,不得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逼都被薛仁贵装走了,慕了慕了。
胶水县县令再次惊诧望向李象,怪不得皇孙这么镇定,原来是有这样的猛将。
李象:我自身也很猛好不好?
薛仁贵冲开高句丽士兵后,就没再追杀,而是挡在李象的面前。
高句丽士兵四散而逃,唐军相继跟上,进行追杀。
“拜见皇孙!”
苏定方很快到来,向李象行礼。
“如何?”
李象淡淡道。
“不辱使命,四方城门已经严加看守,瓮中捉鳖,他们逃不掉的。”
苏定方笑道。
此战胜了,高句丽侵犯大唐境内的计划终将破灭。
待他们这边稳定下来,将会支持登州,高句丽士兵就全部驱逐离开了。
“辛苦了。”
李象望了眼天色。
昨天中午出兵,今天下午完成围剿计划。
刚好一天的时间,苏定方的作战能力真不是盖的,厉害。
“不敢,皇孙才是辛苦了。”
苏定方摇摇头,不敢居功。
没有李象配合,没有李象强逼诸州县出兵帮忙,计划不会完成那么顺利。
人手够,一切都好说。
人手不够,现在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把高句丽残军都剿了,原地休息一晚,勒令众将士不得侵犯百姓,明日支持登州。”
李象正色道。
现在不早不迟,其实赶去登州也可以。
但是莱州港口没船,走陆地去帮不上忙,只得等船只从各地赶来,才能前去支持。
“是。”
苏定方领命下去。
另一边。
高句丽士兵在城中逃跑,但身后都有唐军紧追不舍。
他们想抓唐人百姓为人质,但大街小巷都没有百姓,所有宅邸都是紧关大门。
最终,他们一支数量较多的队伍被堵在巷子里。
“我们投降!”
“我们投降,不要杀我们。”
“我们愿意做俘虏,只求留命。”
秦元姗带着徐齐婴一前一后堵住他们退路。
“放下武器。”
秦元姗正色道。
“放下武器是不是就饶我们性命?”
一群高句丽士兵有的放下,有的不放下,叽里呱啦,没几句听得懂。
“杀!”
秦元姗见他们闹腾,突然眼神一冷,身先士卒,持剑杀向高句丽士兵。
徐齐婴吓了一跳,当即从另一边冲上去支持,也是挺猛的。
巷子约莫能并肩四五个人,高句丽士兵全部都跑不掉。
片刻后,现场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腥让人作呕。
“他们眼看就要投降,秦司马为何要杀他们?”
徐齐婴有几分不满,忍住作呕的冲动质问。
“薛仁贵的亲朋好友?”
秦元姗眉头微挑,对质疑不满。
但因为是薛仁贵交给她好生照顾,故而没为难。
“我妹徐慧,我未来妹夫皇长孙。”
徐齐婴骄傲道。
他敢质问秦元姗,也是有此原因。
秦元姗初闻徐慧名号的时候,神色稍缓,但听到下一句,心头不由得一阵烦躁。
剑柄往上四十五度砸去。
砰!
徐齐婴腹部中了一招,哇的一声大吐苦水。
“你!”
他想反驳,但终究是忍下来,捂住疼痛后退。
“好教你知道,莫要乱用皇长孙名讳到处生事!”
秦元姗冷哼一声,下令士兵打理战场,收缴功劳。
这次围剿战是按照正常战争那样子获取军功的,即切下敌军的耳朵作为人头计算。
胶水县城的其他地方,也上演差不多的情况,各士兵对敌军赶尽杀绝,割其耳朵作为战功。
半个时辰后,各分队清理战场,将尸体抬到空旷的地方,胶水县县令组织人手清扫血迹等等。
李象坐镇县衙,接受来自各处的禀报。
苏定方等军官相继回来,柴令武和长孙湛等监军还在外面记录军功,清点死伤。
“薛大哥,那个母夜叉是谁?”
徐齐婴来到薛仁贵的身旁,指着不远处的秦元姗问道。
“徐老弟说的是谁?”
薛仁贵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吓了一跳。
秦司马是母夜叉?有这么英姿飒爽的母夜叉吗?什么眼神啊?
“就是皇长孙旁边的那个啊,那边就一个女的。”
徐齐婴继续说道。
“兄弟啊,你不会是得罪秦司马了吧?”
薛仁贵表情夸张道。
“没有,我就是问她为什么要杀俘虏,然后就被她剑柄肘了一下。”
徐齐婴尤豫了下,半真半假,因为感觉薛仁贵很怕对方。
“原来是这样,秦司马脾气是差了点,但她人挺好的。”
薛仁贵松了口气,就带徐齐婴过去说一下情。
毕竟李象交代他好好照顾徐齐婴。
徐齐婴跟着薛仁贵,又问句:“对了,薛大哥,她和皇长孙关系很好吗?”
薛仁贵注意看徐齐婴,嘿嘿笑了笑:“应该跟你姐一样的关系。”
徐齐婴顿时瞪大了眼,等到秦元姗面前,立即化身小弟:“秦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秦元姗吓了一跳,娥眉微蹙:“别乱喊,我比你小。”
徐齐婴厚着脸皮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秦姐实力在我之上,当称为秦姐!”
秦元姗翻了个白眼,鄙夷道:“别以为你这样子我就不告发你,皇孙我跟你说,刚才他竟敢质疑我。”
徐齐婴心里叫苦,连忙解释:“我就问问为何要杀快要投降的高句丽士兵。”
李象笑了笑,没追究徐齐婴的问题,不过也提醒他以后在上级面前注意分寸。
“皇孙,他还说你是他未来妹夫。”
秦元姗幽幽道。
啊?
李象顿感头痛。
好在,正在这时候,外面有吵闹声响起。
本来问两句就行,但李象不想面对秦元姗,当即起身出去看看。
“这是我的耳朵!”
“我的,我先抢到的!”
“放屁,我割下来,你才来抢!”
“你他娘才放屁,明明是我割下来的!”
“你敢骂我娘,我跟你拼了!”
有两个士兵在争执,推簇,紧接着扭打起来。
现场没人去劝,倒是起哄的非常多,顿时将两人围成大圈子。
军旅训练辛苦,打架斗殴的事常有发生,只要不动武器,大家更乐于见成。
“开庄,开庄,买王五还是买刘六?”
新任参军之一,李靖次子李德奖突然吆喝道。
长孙湛几个同样来自京城的贵公子,顿时就来了兴趣。
京城无聊,他们这些还没有进入官场的公子哥,最喜欢就是赌赌喝喝。
“我投一贯,王五赢。”
“那我投两贯,刘六赢。”
“我也小玩一笔,一贯刘六赢。”
长孙湛等人相继下注,桌子上很快摆了不少铜钱。
“你们要不要投一点,很快分出胜负了。”
李德奖觉得不过瘾,吆喝普通士兵。
主要不是玩钱,主要是乐趣。
仗都打完了,找点乐趣没人管那么宽吧?
况且他们都是参军,还担心有人管他们?
士兵里什么人都有,很快有人响应,掏出几枚铜钱。
有一就有二,现场很快就变成赌场,王五和刘六还在扭打中。
“要不要管管?”
秦元姗皱着眉道。
“管肯定要管的,不过不是我们管,你让人把苏定方喊来。”
李象沉声道。
那里面有小一半都他的人。
而苏定方是这次领军的临时大将军。
做恶人肯定得苏定方做,然后他再安抚他们。
没多时,苏定方出现。
“苏都督,又是打架,又是赌博,这象样吗?”
李象沉声道。
“皇孙息怒。”
苏定方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大步走去。
骄兵必败,战场上都是这种玩意,他就不用只会作战了。
“住手!”
苏定方大喝一声。
即将分出胜负的王五和刘六很快分开。
围拢在一起看热闹的士兵吓了一跳,纷纷让开了道。
“还有没有点军纪?把这里都当成赌场?斗殴场?”
苏定方冷眼扫向在场众人,锐利的眼神令一众普通士兵不敢直视。
但是在李德奖等人心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以为苏定方是在刷存在感。
“苏都督,又不是作战时期。”
“我们刚经历一场剧烈战争,休息娱乐一下怎么了?”
“就是,我们身为监军都没说什么,你也不该多说吧?”
李德奖的声音响起,长孙湛等人就配合数落苏定方的不是。
他们统一战线,从出现齐州到现在,都是相互扶持,相互配合。
其实他们在京城也没有这么和睦,但来之前家里长辈都叮嘱过,要放下之前恩怨,在外相互帮助。
“你们在京城怎么样我不管,但在军中,就得听我的。”
苏定方沉声道。
这几个富家子弟,还真的无法无天。
在军中纵容士兵打架,以此为乐,甚至借此赌博,竟然没有丝丝畏惧。
“不然,不然,我以为当听我们监军的。”
长孙湛站了起来道。
“我以为苏都督管得太宽,回头得写个奏章上去。”
高履行也跟着站了起来。
紧接着,还有李德奖以及杨思讷等参军。
一连七个参军,在场士兵顿时哗然,只觉得有大事发生。
“来人!”
苏定方沉着脸。
不远处的裴行俭和苏庆节当即带来两支队伍。
“就你会喊人?我们也会!来人!”
李德奖等人脸色一变,当即喊人。
只是他们喊人,响应者寥寥无几,士兵们更多是面面相觑,但不敢有动作。
“我们是参军!聋了还是瞎了?”
李德奖等人气急败坏大喝。
柴令武刚才去茅厕了,回来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冲了进来。
“苏都督息怒,他们初为参军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们一次。”
这些祖宗哦,不是提醒过他们低调做人吗?
怎么又和苏定方惹上了?
“怕什么?”
“我们身后是什么,他身后是什么?”
“我们没错,要敢故意叼难,回到京城有你好受!”
李德奖几个都是得罪不了的主,在京城混不上官职,这才被安排到齐州镀金回去。
当然,也不全都是这样,也有为了升到更高职位的。
“拿下!”
苏定方眼神微冷,当即下令。
柴令武知道裴行俭和苏庆节肯定会动手。
有苏定方在,柴令武知道自己的肯定阻止不了他们。
正好,发现李象就在衙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当即朝李象大喊。
“皇孙,皇孙。”
话落,众人都望向李象。
李象被喊到,又那么多人望过来,自然不能不理会了。
他走到现场,还没说话,长孙湛等人就七嘴八舌攻击苏定方。
“你们是临时大都督,还是我是?”
李象眉头直皱。
长孙湛等人这才消停。
“你们为何打架?”
李象望向引起事故的罪魁祸首。
“他抢我功劳!”
“明明就是你抢我功劳!”
王五和刘六开始争执起来。
“冒领功劳乃是重罪,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然查到定然惩罚!”
李象沉声道。
长孙湛几位监军威严,脸色微变。
“是我的!”
王五再次大喝。
这次,刘六没再说是他的,低着头。
紧接着,他不忿道:“现在就有很多人冒领功劳,皇孙查不查?”
李象眉头一挑:“可有证据?”
刘六低着头道:“我,我是听说的。”
李德奖当即道:“好你个刘六,听说的也敢胡言乱语,休要乱了军心,拉下去!”
有士兵走出,要将刘六拉下去。
军功乃是最底层士兵最看重的东西,冒领军功会影响军心。
刘六脸色大变:“我听很多人说过!”
他一连指了几个人,但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作证。
眼看人就要被带走,他噗通一声跪在李象面前:“请皇孙明察!”
李象低头望着他,挥手阻止要抓拿他的士兵:“把功劳簿收起来,严查。”
李德奖等人顿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