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
呼哧！
陈知行大口喘气的声音象是破风箱般，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师兄，药。”
沉晚晚迅速从随身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又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陈知行颤斗着手接过，和水吞下。
药片滑过喉咙的冰凉感，与地板传来的寒意交织，一点点驱散着脑海中那片挥之不去的火海。
他闭上眼，额头的冷汗还在往下淌，但耳边的噼啪声和哭喊声终于渐渐退去，只剩下窗外真实而持续的雨声。
“老毛病了，不碍事。”
陈知行声音沙哑，撑着铁盾的手臂试图站起来，双腿却还有些发软。沉晚晚和铁盾一左一右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您该休息了，陈组长。”
铁盾沉声道，目光扫过桌面上摊开的日志本和密密麻麻的文档：“明天还有硬仗。”
陈知行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刚刚写下的最后几行字上。
“就是因为明天是硬仗，有些事才必须想清楚。”
他顿了顿，看向沉晚晚：“外面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我们的人轮班值守，招待所外围也有省军区派的暗哨。”
沉晚晚汇报：“另外，辽安叶书记那边传话过来，他派出的文档护送车队已经进入龙江地界，预计凌晨三点前能到三河。”
陈知行点点头，叶修文这次示好，送的不仅仅是二十年前的文档备份，更是一种政治表态。
这对接下来的行动，无形中多了一层保障。
“赵振东书记那边呢？”陈知行问。
“已经秘密联系了他指定的几位可靠干部，明天上午九点，他们会以纪委例行工作会议的名义集结，随时待命。”
“另外，根据王秀芳副组长提供的名单和我们自己的侦查，三河市公安局内部，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干警与陶关集团有牵连，其中刑侦、经侦、治安几个关键部门问题尤其严重。”
“预料之中。”
陈知行揉了揉眉心，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心悸和幻觉逐渐平息，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却更加沉重。
“陶关经营这么多年，公安系统是他最重要的爪牙。明天动手，这里是最难啃的骨头。”
他拿起笔，在日志本上空白处快速写下几个关键词。
同步、控制内核、切割联系、舆论。
“同步是关键。”
陈知行象是在对两人说，又象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十点整，必须同时控制市委常委会、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市纪委办案点以及陶关可能藏身的几个地点。任何一处提前或延后，都可能打草惊蛇，让主要目标脱钩。”
“控制内核，是指魏红兵、奚擎苍，以及公安局长陶勇乃至常委会某些人。”
“只要按住他们，三河市的党政系统和暴力机关就暂时瘫痪，下面的人群龙无首，抵抗会弱很多。”
“舆论”
陈知行笔尖在这里顿了顿，抬头看向沉晚晚。
“霍组长和林组长在省里会协调宣传口，但三河市本地电视台、报社、网络论坛，必须第一时间掌握在我们手里。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散布谣言，制造混乱。”
沉晚晚快速记录着，铁盾则补充道。
“武警那边已经协调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半，省武警部队会在三河市外围主要路口设卡，名义上是配合军演进行交通管制，实际是防止有人外逃，并阻断外部可能的武装干扰。”
计划都在进行当中，一环扣一环的计划，绝对不能出事。
龙江不象是北湖。
龙江更象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如果不能控制关键节点，那这台机器就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稍有不慎都会把他们撕碎！
“你们都去休息吧，养足精神。”
陈知行对两人说道：“我再看看材料。”
沉晚晚和铁盾对视一眼，知道劝不动，只能叮嘱他按时吃药，注意身体，然后退出了房间。
门关上后，陈知行并没有立刻去看材料。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望着外面被雨水洗刷着的、沉寂的三河市夜景。
零星灯火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斑，这座被陶关集团侵蚀了多年的城市，看似平静，底下却涌动着无数见不得光的暗流。
叮。
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贺逸阳发来的短信，他说王秀芳副组长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劝不动，拦不住。
京城。
正值中央专项工作组行动前夕。
京城同样是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暗流涌动。
龙江那边一旦开始动手，那么有些东西就瞒不住了！
只要动手，京城这边，关于龙江的会议必定会召开，而一旦召开，那他这个曾经的龙江省委书记就得参会。
很多东西就得和他挂钩了！
这才是让陶伯谦最担心的一点。
书房中。
陶伯谦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整个书房中烟雾缭绕。
好不容易坐在如今的位置上，他真的甘心吗？
就这么被陈知行一个小小的副厅级给搞下来了，他真的甘心吗？
他肯定是不甘心的啊！
陶伯谦掐灭烟蒂，旁边的烟灰缸中已经堆满了烟头，可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秘书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站在书房中间汇报道：“领导，龙江那边传来消息。”
“陶关已经返回三河市了，并且今天熊猫军区赵兴国带着特战连去了省城，王秀芳进入专案组。”
“最新消息是中组部的贺逸阳、公安部的王振国以及王秀芳，霍思齐都已经前往了三河市！”
“王秀芳的手中握着证据”
秘书的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清楚了。
陶伯谦一袭黑色行政夹克，胸口戴着党徽坐在单人沙发上，眸子中满是疲惫之色。
他这段时间在京城疯狂运作，可问题是，曾经那些关系好的，现在都不搭理他了。
整个京城都知道，他现在就已经到了快凉的边缘！
陶伯谦长吐出一口气，目光中透着疯狂的神色。
“既然他们不让我活，那就谁都别活了！”
起身，他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档。
“找人，上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