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孩出来了,垂眸道:“我家里人,就是被欺负、取乐的那个。
都是这些可恶的海匪。”
他抬起头,笑容有些阴森,“你说,如果当时,他们要是都死在海上,该有多好啊!”
萧振东、陈少杰对视一眼,一摊手。
看,就说隔墙有耳吧!
小孩看着二人,“现在,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
关于红花大队的这些事儿,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你们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做到呢?”
小孩想,他们最好信守承诺,否则的话……
他!
他就要!
捏紧的拳头,在小孩犹豫过后,又重新撒开了。
是的。
他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人家的东西,他要做的,不是表现的张牙舞爪,而是乖顺、可爱。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
“好吧,”萧振东蹲下身,“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做到。
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孩定定地看着他,不解的,“为什么?”
“嗯,一个代号吧,至少,我们对你,得有个称呼。”
陈少杰在旁边笑嘻嘻的,“对啊对啊,大家伙都是朋友了,肯定要知道彼此的名字是啥。
不然的话,平常交流起来都够费劲的,总不能天天喊你小孩、小孩吧。”
小孩一愣,天天?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跟这两人本就是萍水相逢,遇见一次之后,鬼使神差的达成了合作的目的。
互惠互利过后,不就是相忘于人海吗?
难道,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我叫春来。”
萧振东摸了一下春来的肩膀,“我叫东子,你可以喊我一声东哥。”
“杰哥是我!”
“东哥,杰哥!”
“好嘞!”
萧振东知道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打算先带着小春来撤退。
这身衣服,在挡风的地方,还能活动一下,可是跑到了别的地方,小风一吹,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被活活冻死了。
“走着!看这一声东哥的份上,我们先带你去吃个饱饭。”
“饱饭?”
春来咽了一下口水,在吃一顿好的,跟把爷爷安葬之间,做出了选择,“我不要。”
“为什么?”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要帮我安葬爷爷。”
春来一听萧振东的语调,稍微有些不对劲儿,抬起头,眼神跟小狼崽子似的,“你要反悔吗?”
“反什么悔?”
萧振东哭笑不得。
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
这孩子,之前到底是遇见了多少恶人、恶事,才能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怀抱着敌意。
“饭得吃,你爷爷,也得安葬。”
“对,”陈少杰吸吸鼻子,“再说了,我们俩说安葬,也不能说干就干,啥也不准备,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到山上,徒手给你刨坑吧。”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真的用手刨坑。
不完犊子了!
手废了,土地还好模好样的。
“对,”萧振东点点头,“得弄工具,还得给你爷爷弄一口薄棺。”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孩子都打算好好安置了,还缺一口薄棺吗?
再说了,也不知道是直觉,还是咋了,萧振东总觉着红花大队怪怪的。
里面,除了海匪这个谜题,肯定还有别的谜团没有被彻底揭开。
萧振东想,这可真迷人啊!
他一定要慢慢的,将所有东西,都给揭开了!
所依仗的,无非是天高皇帝远,就算是在这边闹点事儿,得罪一点人,可……
那咋了?
对他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对家里人,更是没影响。
闹就完事儿了。
在自家附近,想要闹腾点事儿,总得把自己的身形给隐匿起来,背后出脏刀子。
就怕牵扯到亲人。
现在……
哈哈哈!
闹,就完事儿了!
春生很懵逼,被萧振东、陈少杰带走的时候,还有些发慌,“你们,不会是打算把我带走卖掉吧?!”
萧振东:“……记住了,以后如果真的遇见这种危险情况了,你心里有谱,也不要往外说。”
他语重心长的教导道:“这也得亏我们不是坏人了,如果我们是坏人的话,肯定嘴上打哈哈,把你个小子,给糊弄过去。
后面,对你的看管,就得再上一个台阶,堪称是严加防守。
到时候,你真的遇见什么问题,想跑都跑不掉。”
春生:“你们真的……”
“我之前是退伍兵,我打你主意干啥?”
陈少杰翻了个白眼,揉了一把春生的脑袋瓜子,“放心好了,我们俩对你这样的小毛孩崽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也不打算给你卖了。”
说罢,陈少杰嫌弃的,“你瞅瞅你瘦的,跟黑猴似的。就算是真的卖,我们也不挑你,你这样的不值钱。”
春生:“……”
好毒的嘴。
但,奇异般的,春生的戒备,放了下来。
见春生没那么警惕,萧振东深吸一口气,“你呀,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对!听我们哥俩的话,一准有吃有喝的。”
仨人走了。
跟在后面,小偷小摸,做贼似的公安,懵了。
路生挠挠头,茫然的,“这俩人,不是跑到这儿来收海产品的吗?
怎么海产品没收到一点,反倒是进了一个孩子的家,叨叨了半天,把人孩子带走了?
怎么着!不是他们俩不会还兼职拍花子的吧?”
“我说你能不能别扯淡了,有这瞎琢磨的功夫,咱们都已经追上去看看情况了。”
再说了……
同伴掏出配枪,一挑眉,“兄弟,不是我说你啊!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你要是跟我一样爽快。
遇见事儿,直接干就完事了。”
“也是。”
“那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慢慢跟上去看看情况,要是那孩子没什么危险的话,咱们就继续跟。”
蹲了这么多天,除了遛弯子就是遛弯子,一点收获都没有。
光是想想,路生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满心不甘。
不成!
非得从他两人的身上,撬出来一点东西不可!
路上的氛围倒是不错,萧振东跟陈少杰说着话,春生在旁边沉默的跟着,嘴里塞着糖。
甜的春生感觉自己要飘了。
长这么大,今天是他伙食最好的一天,吃了大肉包子,还吃了大白兔奶糖。
想到这里,春生的眼眶有些湿了。
要是,他爷爷没死就好了。
或者说,但凡晚死两天,他也能把嘴里的奶糖,分一半给爷爷,让他也尝尝甜味。
他虽然没吃过这个东西,但是早就听人家说了。
说是一粒大白兔奶糖,足足浓缩了三杯牛奶呢!
牛奶这样金贵的玩意儿,只听说过,从来都没吃过、喝过。
爷爷,好舍不得……
萧振东、陈少杰就是俩糙老爷们儿。
压根没注意到心思细腻的春生在想啥。
俩人在说收购海产品的计划。
“红花大队的人太排外了,对待外人实在是太警惕,咱们想从他们手里收购副产品的话,有些困难。”
“确实困难,”萧振东摸着下巴,“不过吧,我觉着,咱们可以换。”
“换?”
“对。”
萧振东决定,拿出来一点在海城比较稀缺的东西,到红花大队去换那些海产品。
招数,肯定行得通。
到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忍不住换了,剩下的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来了。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要能打着正经的旗号,在大队里溜达,萧振东就有找到辛密的把握。
“这事儿你不要管了,我心里有谱。把这孩子安顿好之后,咱们再慢慢打算。
到时候,再商量一下,细化我的计划。怎么样?”
陈少杰默默竖起大拇指,赞同的不行,“我看不错!”
只要不难为他,让他去动脑子,这事儿就万事大吉!
一行人在雪地上行走,深一脚,浅一脚。
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氛围,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一会儿,陈少杰就开始挠痒痒了。
那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让萧振东心生警惕,忍不住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你干啥?
这什么死德行?”
“我不知道啊!”
陈少杰一边挠头,试图把手伸到后面去挠背,嘶嘶的,“就是感觉身上怪痒痒的。”
身上痒?!
萧振东的警铃,一下子就被拉响了。
看了看陈少杰,忽而,萧振东又看了看春生。
那脏兮兮的样子……
萧振东眼一闭,想到了陈少杰刚刚,是揉了春生的脑袋,而自己……
想到了这一点,萧振东好像就知道,为啥陈少杰会跟猴儿挠腮似的痒痒了。
“完犊子,咱俩身上,肯定有跳蚤了。”
“啥?!”
这一点认知,让陈少杰相当绝望。
其实这会儿身上长虱子和跳蚤的人不少,只是俩人都是爱干净的那一种。
出门在外,都是自带被褥,条件允许的话,上炕之前,还要先烧烧炕床上的跳蚤啥的。
一直以来,都安安全全的,没想到,在春生这里中招了。
“得了!”
萧振东有些绝望的,“咱们现在,算是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干。”
春生感觉自己做错了事,还没顾得上愧疚多久。
接下来,他就啥也顾不上了。
两个人身上都有钱,跑到了海城的百货大楼,买了两套成人服装,一套小孩衣裳,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然后,又买了三双鞋子。
买好之后,又弄了洗漱用品,带上小刮刀,径直去了澡堂。
不过,去之前,萧振东先带着一斤白米,找到了给澡堂烧热水的大爷。
原因么……
开水煮衣服。
这年头想做一身衣服,得用多少棉花和布料啊!
就算是家境再殷实,白白浪费一套,那也让人心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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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本来眼皮耷拉着,看见了萧振东,也有些爱搭不理。
可是,等瞧见萧振东带来的,那一斤上好白米,那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允诺到,等仨人去洗了澡,他就进去,把衣服给收出来,找热水好好烫烫!
肯定,全方位无死角的烫。
热水是公家的。
但,这大米,却是自家的。
呵呵,大爷分得清轻重缓急呢。
春生脏的不行,萧振东、陈少杰两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拿出了过年杀猪的架势。
首先给春生来了个粗洗。
而后,拿出小刮刀,把头发,贴着头皮,给刮得干干净净。
上头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点。
是虱子、跳蚤咬的。
萧振东:“……”
说实在的,他这么大一老爷们,平时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可看着春生的脑门,还是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干啥?”
春生想反抗,支棱起细胳膊、细腿儿,那样子跟骨瘦嶙峋的小和尚有啥区别?
完全没有!
春生反抗了。
洗澡就洗澡,怎么还刮人家头发呢?!
可是,等萧振东跟陈少杰允诺,洗干净了澡,换上新衣服,就带他去吃涮羊肉的时候,春生就老实了。
春生这辈子,吃的最多的就是死鱼烂虾。
能填饱肚子,不让他的肚子总是咕咕叫,那就是好东西。
涮羊肉,那是什么?
他只听说过,知道这个很好吃,吃了之后身上会暖洋洋的,至于具体是啥味,那是真不知道。
闻都没闻过。
只是,春生有些固执的想,涮羊肉,肯定没有大肉包子好吃!
就算是没有大肉包子好吃,那春生也想尝尝,不就是没头发了吗?!
反正,往后也没人看自己了,没头发就没头发呗!
明年春天,就又长出来了。
简单打理了一下春生,萧振东、陈少杰把他丢到了一旁的小池子里泡着,确定淹不死之后,叮嘱他,“好好泡着,等下给你搓灰。”
接下来,俩人就开始收拾自己了。
嗯,比较起春生,这俩人刮的地方,就比较多了。
光是不同地方的毛毛,就有四处!
头发互相刮了,剩下的……
那就太私密了,还是自己来吧。
陈少杰刮的时候,那跟上刑场没啥区别。
这些,可都是男人的象征啊!
“别磨叽,”萧振东言简意赅,“你也不想,你回家之后,把这些玩意儿,传染给孩子吧?!”
反正,萧振东是舍不得毓芳遭这个罪的。
那一头油亮的大辫子,要是因为这个剪掉,他得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