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混沌神？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张旭的预想。
不是为了夺取祂的身体，也不是为了夺取祂的混沌本源，是为了让祂成为第二个混沌神？
一瞬间，张旭脑海中掀起了思维风暴。
祂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烛照】口中所说的让祂成为第二个混沌神，绝对不是推祂到混沌神的层次。
而是另有谋划。
但具体什么谋划，张旭没有头绪。
没有头绪，那就慧姐，诛仙四剑的剑尖朝着面前的这个【烛照】逼近了半分。
恐怖的杀伐剑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刺穿那片朦胧的白光。
祂盯着那道没有五官的身影轮廓，声音冷冽如冰。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面前的这个【烛照】迎上诛仙四剑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
“别急，既然要谈合作，我自然会让你明白前因后果。”
白色人影缓缓开口，声音里那股戏谑与玩世不恭淡去，多了几分罕见的沉凝。
然而接下来张旭等来的不是直接的解释，白色人影突然提起了【薪火计划】。
“你们构想的那个【薪火计划】其实我觉得挺好的。”
“在打败混沌神的基础上，还想到了将祂化作永恒的动力炉，以此支撑无数纪元的复苏还有延续。”
“过去八个纪元那些神上神以自身性命催动的火种到现在还有一些没有彻底消散。”
白色人影打了个响指。
一缕缕炽盛的金色火焰在张旭和白色人影中间。
这些都是以【火之王】的【火之纪元】为起点，加上后续七个纪元，一代又一代神上神倾尽所有打造的火种。
并在纪元终末，最终决战中，用自身性命催动，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撞入混沌神身上。
结果自然是这些火种都被吞噬干净。
大部分彻底湮灭，小部分幸运还没有被消化，被面前的这个的【烛照】收集起来。
张旭打眼一扫。
实际能够幸存的火种并不多。
即便能够配合【源初智者】祂们，威力不会增强到哪里去。
“当然了。”白色人影不疾不徐道，“就算这些火种再多一亿倍也无济于事，想要点燃混沌神根本做不到。。”
“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后续的事情自然也无从谈起。”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张旭眉头皱起。
“我想说的是”白色人影目光凝视在张旭身上，“将混沌神点燃化作永恒动力炉的想法，但是”
“你们怎么确定打败混沌神后，能够让祂化作动力炉呢？”
张旭下意识一压眉头。
这个问题祂还真没有想过。
因为对祂来说没有所谓，就算纪元不能复生、不能延续，祂有独立世界，依旧可以存在于世。
更别说祂现在也有了孕育纪元的渠道。
只要杀掉混沌神，没有了威胁祂性命的存在，那对于张旭来说，就够了。
当然其他神上神未必这么想。
没有纪元的保护，独立世界便要直面外面的混沌，在那般冲击下，祂们能够坚持多久难说。
祂们豁出去反抗混沌神，是为了延续。
若最后没有死在混沌神手上，而是死在了失去混沌神纪元的保护，那还真是可笑又愚蠢。
更何况【归寂之舟】肯定不会这么想。
“你说的让我变成第二个混沌神，跟永恒动力炉有关？”张旭询问道。
祂隐隐有些猜测，试探着问道：
“你想着在杀掉混沌神后，让我成为那个永恒动力炉？”
“不是又一个凌驾在所有神明，所有生灵上的混沌神？”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白色人影笑着道。
张旭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此举无异于是要将祂杀掉。
“诶诶诶。”白色人影伸出手拨开几乎戳到祂面前的剑，“别激动，这不是还没有实施吗？”
“而且这个一直停留在设想中。”
张旭收敛溢出的杀意，继续问道：
“如果能杀掉混沌神，有混沌神的尸骸在，你为什么还要设想着杀掉我来当永恒动力炉。”
白色人影闻言摇摇头。
“你理解错了，我不是想要杀掉你，而是想要让你驾驭届时混沌神遗留下来的力量，作为无数纪元的支撑。”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你必须成为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或者说作为某种类似人工智能的程序。”
“大部分记忆意识被剥离，只剩下操控混沌力量支撑纪元延续的本能。”
张旭凝视着白色人影，四柄仙剑剑尖剧烈颤动，散发着滔天的杀意。
周遭不断溢出的扭曲几何图形与循着某种亵渎轨迹移动的古老神明残骸和沉睡世界，在双方气息的拉扯下，如同风中飘絮般不安地律动。
“剥离大部分意识与记忆，只剩下操控混沌力量的本能”张旭缓缓重复，声音听不出喜怒，唯有眼底深处一丝锐利的光芒掠过
“听起来，与死亡何异？甚至不如死亡。死亡至少是彻底的终结，而按照你的设想，我将成为一种永恒的工具。”
白色人影周身的柔光轻轻摇曳，如同叹息
“是，也不是。”
“你保留了最基础的‘存在’，以及支撑无数纪元延续下去的‘意义’。”
“从某种角度而言，你会成为比混沌神更伟大的‘基石’。混沌神带来毁灭，而你，若成功，将带来永恒的新生与存续。”
张旭忍不住笑起来。
笑声在扭曲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冷峭。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准备把祂当做用作工具了，还用这种垃圾道德的说法。
没想到的是白色人影自己也笑了起来。
祂双手一摊。
“可是没有办法，纪元的延续必须有一个混沌神这样的基石。”
“事实上，我其实觉得混沌神这种模式已经很好了。祂在沉睡的时候创造纪元，无数的生命和世界由此诞生。”
“这个时间的持续极为漫长，以你们普通的蓝星人类的标准来计算，超过千万亿年。”
“如此漫长的时间，对于普通的生灵来说，几乎永恒，对于神明，不算永恒，但也极为漫长。”
“等到混沌神醒过来，一切灭亡，这个纪元诞生的神上神则沦为祂的盘中餐。”
“这个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在你们蓝星，兔子生育后会因为营养不足出现食崽的行为。”
“这跟混沌神所做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一个说法，张旭没有出声反驳。
如果祂不是神上神的话，混沌神的行为其实没有错。
比如蓝星在此之前赖以生存的太阳，本身也是有寿命极限的。
一旦寿命极限抵达，太阳毁灭，蓝星人类文明也难逃一死。
把这个换成混沌神，道理都是成立的。
无非就是，
混沌神是生灵，不是一种现象，可以宣泄情绪。
而张旭这些神上神一路披荆斩棘证得如此境界，结果得知自己只是另外的生物睡醒后的小点心。
哪个神上神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大家都想活。
为了某个崇高的理想，有的人可以坦然赴死，但更多时候，求生是所有生命刻在灵魂深处，不可忽视的的本能。
正因如此，才会显得某些甘愿赴死的行为的高尚和伟大。
“别扯这些没用的，讲重点吧。”张旭来到这里，不是想讨论混沌神行为的合理性的。
不管混沌神目前的模式对还是错，都不重要。
双方的立场早就势同水火，彼此都没有退让的余地。
“重点就是”白色人影沉声道，“混沌神真能被我们杀掉，必须要有人去驾驭祂留下来的力量。”
“别以为只要将尸骸点燃就行，那样做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而目前有这个资格的，只有你和我。”
“我不想，那只能由你来。所以你感受到我对你的恶意，便来自这里。”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有很多次我可以在你没有成长起来，或者在你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对你动手，但最后都没有动手。”
“我必须确保你会活到最后，并杀掉混沌神。届时”
“届时你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旭补上了白色人影想要说的话。
“混沌神被我以及这个纪元的其他神上神合力杀死，困住你的囚笼被打破，你就趁势脱困，然后夺取那些思维念头怪物的身躯，再对我下手，剥离我的意识，让我成为未来世界的基石。”
“而你则成为未来世界最无上的王。”
白色人影点了点头。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我原本的设想就是这样。”
“奈何啊”白色人影叹了口气，“你提前发现了那些思维念头怪物的不对，还引得【归寂之舟】产生怀疑。”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归寂之舟】甘愿冒那么大的危险，都要逼我出来问个明白。”
“如果【归寂之舟】没有那么做的话，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中。”
“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会存在于混沌神中。”
“即便无法确定【烛照】究竟还活着没有，祂究竟想要做什么，最终任务被开启，你们与混沌神的决战不可以避免，也无法推迟。”
“最后的最后，你们只会放下这些无关紧要的怀疑，迎接与混沌神的最终决战。”
“接下来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了。”
听到这里，张旭明白这个【烛照】为什么那么干脆把祂的谋划说出来的。
在祂没有多少猜测的情况下，这个【烛照】其实是可以撒谎的。
张旭也无从确认这里面的真假。
但问题是，张旭和【归寂之舟】已经确定了祂的存在，那就不会放过这个潜在的威胁。
以祂们的本事，找到这个【烛照】位于混沌神体内的线索不会太过困难。
那么祂的谋划说不说，都发挥不出作用。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说了。”白色人影语气平淡，“现在回到我刚才说的话题。”
“我们可以合作。”
“我现在无法离开混沌神的体内，这是我最大的麻烦，但换个角度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在你们对抗混沌神的时候，我可以混沌神的体内帮助你们。”
这是个很具有诱惑力的提议。
“代价呢？”张旭不觉得面前的【烛照】会全心全意跟祂们合作。
必然有所求。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白色人影笑了笑。
“第一，我要一个真实躯体。我跟大地之神那些思维念头怪物不一样，真正的【烛照】的意志早已经消融在了混沌神的体内。”
“所以，出了混沌神体内，我必须要有一具真实之躯才能继续存在。”
张旭闻言点了点头。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第二嘛你们不能把我作为未来世界的基石。”
张旭眉头一挑。
白色人影嘿嘿笑道。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我是没有意见的，但是放在我身上，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张旭冷哼了一声。
自己做不到，偏要求别人做到的家伙最是可恶。
“而且我其实不太适合。”
“我做了那么多，都是希望能够真真正正活出一世，做真实的生灵，要是被抓去充当未来世界的基石，永生永世不生不死的。”
“那我宁愿彻底死去。那种状态在真正的【烛照】那里同样会被认为是死亡。”
“当初真正的【烛照】跟混沌神交手的时候，即便最后落败了，但对于以梦神之神做到那种程度的【烛照】，其实混沌神抱着极大的兴趣。”
“那个时候真正的【烛照】只要按照混沌神要求的活法，是可以活下去。”
“但最终祂还是选择了跟混沌神拼到一无所有。”
“不用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自私就是自私。我也是这样的人，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张旭冷笑出声。
“你的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下来。”
张旭如此干脆答应的态度出乎了白色人影的预料。
能够驾驭混沌神尸骸的只有祂们两个，难道张旭要牺牲自己？
但祂自己都说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你不会只是先稳定我，才答应下来的。”
“我不是你。”张旭嗤之以鼻。
这个【烛照】不知道的是，祂已经找到了孕育出纪元的途径。
过完这个剧情，再写一点蓝星的日常，就正式进入最后的大决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