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日。
葛珅裹紧被子,在寝室床上瘫成了一条风干的咸鱼。
大冬天的,能躺着绝不出去挨冻。
葛珅把被子拉到下巴,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被窝里暖烘烘的,他一动都不想动,连翻个身都觉得是在浪费热量。
他的斜对面,赵恒宇已经下了床,人倒是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敲打什么。
挺好的,葛珅心想,阿宇果然明智,留在寝室陪他。
不像沈公子那个异类,平安夜后回来住了两天,今天又一大早就出门了,估计是和楚珏约会去了。
实在难以理解这种天气有什么出门的必要。
时间磨蹭到中午,寝室楼里陆续传来了开门声。
赵恒宇终于合上电脑,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葛珅心里还暗暗松了口气。
太好了,阿宇也饿了,估计一会儿就喊他一起下楼去吃个热乎的麻辣烫,或者打份铁板炒饭。
他甚至开始脑补一会儿两人并肩走在寝室楼走廊里,抱怨着天气太冷,顺便讨论中午吃什么。
结果赵恒宇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衣柜里翻外套,没有喊他,甚至没往他这边看。
“阿宇。”葛珅忍不住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疑惑道,“你干嘛去?”
“吃饭。”赵恒宇言简意赅,拉上了羽绒服的拉链。
“哦。”
葛珅缩了回去,心里舒坦了点。
阿宇只是看自己还没起床,打算一个人去吃饭罢了。
还好还好,至少人还在学校,不是被外界的花花世界勾了魂。
然而下一秒,赵恒宇补了一句:“下午就不回来了。”
“?”
葛珅猛地又把脑袋钻出来,眼睛瞪大,被子滑到肩膀也没顾上拉。
下午不回来?
这画风不对啊!
赵恒宇已经走到门口,为了避免刺激到鸡哥,也没解释,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走了。”
门被关上。
寝室里彻底安静下来,葛珅盯着紧闭的门板看了几秒,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他慢慢把被子重新拉好,盖到鼻尖,整个人又瘫了回去。
不回来了吗?
那就是出去玩了?
葛珅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被窝里突然漏了一股冷风。
算了,一个人就一个人。
他摸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外卖软件。
葛珅划拉着屏幕,在几个常点的店铺间来回徘徊,最后点进里一家黄焖鸡,选了大份,再加一份腐竹和一份金针菇。
下单后,他把手机搁在胸口,盯着天花板继续发呆。
所幸,晚上还有系里的元旦晚会可以看。
他记得节目单上有动漫社社长的节目。
印象里社长长得挺可爱的。
听说她这次表演的是一个日系风的宅舞,服装还是自己改的,裙摆上缝满了亮片,在舞台灯下肯定特别闪。
这么一想,被独自留在寝室的郁闷顿时散了大半。
葛珅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像一条重新找到生活目标的咸鱼。
他甚至开始认真琢磨晚上要不要早点去占个前排的好位置,最好是正中间,能把舞台看得一清二楚的那种。
过了一会儿,外卖软件提示音响起:骑手已经接单,正在取餐。
葛珅把手机举到眼前,半是满足半是欣慰地叹了口气。
午饭有着落,晚上有美人看,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1501。
吃过午饭。
许意看着余笙从卧室出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随后眉梢挑起,揶揄道:
“你就穿这身去?打算昭告天下了?”
“啊?”
余笙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
这是件粉色短款羽绒服,收腰的设计,帽檐有一圈雪白的毛边。
“我、我忘了”
“要不就这么穿,挺可爱的,人家见了说不定都认不出你。”
“才不要。”
余笙一头钻回卧室,过了不到半分钟就拎着另一件羽绒服出来了。
深灰色的中长款,版型宽松,帽檐是同色系的短毛,男女皆宜。
是表姐国庆给她带来的。
“过来。”许意拧开一支新的润唇膏,看向正在穿这身外套的余笙,“涂一下。”
“不用吧。”余笙理了理袖口,“就在外面待一会儿。”
“今天干。”许意说着转出了一小截唇膏,“而且别墅肯定一直开着暖气,嘴唇容易起皮。”
“好吧。”余笙走近两步,瞥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新的?”
“嗯,才买的。”许意下巴轻抬,示意余笙把脸仰起来。
“喔。”余笙很听话地站直,稍稍仰起脸。
她其实不太习惯别人离自己这么近,但许意除外。
许意用左手捏住余笙的下巴,力道刚好,只固定住她的脸,不让她乱动。
“别动。”
“没动。”余笙小声反驳,尾音上扬,像在撒娇。
冰凉的唇膏触上嘴唇,带着淡淡的、类似蜂蜜的甜香。
先是下唇,再慢慢滑到上唇,动作细致入微。
涂到一半,余笙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唇。
“别抿。”许意有些无奈,用手指点了点余笙的下唇,“抹不匀了。”
余笙‘喔’了一声,老实张着嘴不敢再动,只用眼睛偷偷瞄许意。
许意的侧脸被灯光勾出柔和的轮廓,鼻梁挺直、秀气,专注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温柔。
她又仔细地沿着余笙的唇线补了一遍,确保每个角落都覆盖到位,才松开手:
“好了。”
余笙皱了皱鼻子,闻到一点隐约的甜味,像融化的蜂蜜糖。
“这什么味的?”她问,“还挺香。”
“蜂蜜。”许意盖上盖子,顺手用指腹帮余笙擦掉嘴角一点多余的,“喜欢?”
“还行。”
余笙咂咂嘴,感觉嘴唇瞬间变得滋润光滑,不再像刚才出门前那么干涩了。
她看着许意把唇膏塞进包里,忽然弯起眼睛笑起来:
“许意,我发现你有时候真像我奶奶。”
“嗯?”许意挑眉。
“小时候我出门,她也总追着我要给我涂这个抹那个。”余笙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把我当小孩儿养呢?”
许意没立刻回话,只是静静看了她两秒,然后伸手替余笙把额前一缕头发别到耳后。
“小孩可没你这么好色。”许意语气淡淡的,嘴角却在上扬,带着点纵容的笑意,“走了,再磨蹭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