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凌川也有些狐疑,道:“可这两路敌军相距不远,行军路线畅通,如何让他们支持不了?”
对于众人的质疑,郭曜不以为然,继续道:
“这支持的路线,切是肯定切不断的,我们只要让首尾不能相顾,同样能阻断他们互相支持。”
韩凌川眼神一亮,道:“愿闻其详。”
郭曜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娓娓道来:
“独孤弘三万兵守粮道,兵少地险,是敌军的命门,正常人都会觉得,我们要打他。事实上,如果一定二选一,我们确实也是打下他的时间会更短。”
“那我们也就按照这个思路排兵布阵,频繁派人夜袭东侧,幽前锋故意向东集结……斥候也可适当走漏情报,全都指向我们要打粮道。”
“可实际上,我们不真的打粮道,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独孤弘进入全面防守状态,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幽州军突然进攻城南,从后侧袭击慕容渊主力,同时寒州军从城内杀出,两面夹击。”
“之前对独孤弘虚晃一枪,会拖延他很多时间,行动变慢。当然了,最终他肯定还是会动的,毕竟南方真的打起来了。”
“这时候,我们不需要跟独孤弘打,只需安排一支骑兵队伍,骚扰、侵袭,继续拖延独孤弘的行动即可。不需要答应,就是骚扰,让他无法支持到慕容渊。”
韩凌川拍手赞道:“这个好,四两拨千斤!只是,这支骚扰独孤弘的骑兵队,任务重、危险大,谁能当此重任?”
说完,他扫视麾下重将。
一时无人应声。
既然是“骚扰”,顶天了就能带两三千人。
毕竟要是带的人太多,主力战场那边的兵力肯定就不够了。
只能带几千人,去骚扰独孤弘的三万人。
可行是可行,毕竟目的只是骚扰、打乱独孤弘,而不需要打赢、也不需要歼灭。
纵然如此,那也是在刀尖上舔血……一不小心就玩脱了。
且此事甚至关系到主战场的胜负,心理压力也巨大,一般人真扛不住。
郭曜深呼吸一口,道:“我以为,能当此重任者,非江都尉莫属!”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江辰,有疑惑,有质疑,也有不满……
韩凌川语气严肃,问江辰道:“江都尉,可愿往?”
江辰哈哈大笑,道:“正有此意!上次攻下永安城,让独孤弘跑了,这次若能再见,我定然砍下他的脑袋!”
“好!”
韩凌川大赞。
他自己个虎将,战无不胜,天不怕地不怕,也很欣赏江辰这样的气魄。
却不料,其他将领却有些不乐意了:
“刺史,不可!”
“这么重要的任务,怎能交给一个外人?”
“更何况,袭扰行动,哪怕再少,也得给他三千人吧?三千骑兵,何等珍贵!”
“我们幽州的骑兵,怎能被外人率领?”
“且不说他会不会产生多馀的心思,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能力带得好这么多骑兵。”
“是啊,他要是用幽州的兵,也就算了,用的还是我们的骑兵……”
先前出谋划策的人,纷纷表示不妥。
说到底,他们还是把江辰当成“外人”。
韩凌川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江辰却是嗤笑一声,道:
“刚才问你们的时候,没一个说话的,现在别人要去了,你们又开始有意见了?好,觉得我不配的,可以来试试我的惊雷利不利!”
说罢,他直接拔出惊雷刀。
袭扰这项任务,直接关系到胜负,他只有自己去才放心。
更何况,这群碎嘴子的东西,也实在不值得委以重任。
江辰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朗的年轻小将暴喝一声:
“操,你狂什么狂!还真把自己当个官了?你那个都尉,也是在寒州军的都尉,到了我们幽州,没人会认!”
说话之人,乃是幽州军中的都尉,常毅,年二十多岁,就跟随韩凌川打过好多场胜仗,风头正盛。
他本来就有点瞧不上江辰。
最近还发现江辰跟韩轻絮走得很近,更认为江辰是走的是旁门左道,才能得到刺史赏识。
现在江辰如此狂妄,他也是忍不了了,猛地上前一步,顺手取出一杆长枪。
“放肆!议事的时候,轮得到你们动武?”
韩凌川大怒,呵斥道。
常毅咬着牙,道:“将军,这江辰如此大放厥词,是在羞辱在场的所有幽州人!他既然想找人试试刀利不利,我若不满足他,岂不是说明我幽州无人?”
“咳咳,是啊,军营之中,实力说话。”
“韩刺史还是别插手了……”
“偶尔切磋一下,也算交流感情了。”
“正好,也让我等见识一下江都尉的实力。”
“否则,我们也真不放心把几千骑兵交给他。”
其他不少人纷纷附和。
韩凌川深呼吸一口,看向江辰、常毅,道:“点到为止,大战将至,我不希望折损任何一人。”
“嘿嘿,将军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常毅露出兴奋的笑容,手中长枪猛然一挥,隔空指向江辰,动作充满挑衅的意味:
“江都尉,让你先手!”
常毅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骚动和哄笑。
让对方先手?
这侮辱性也太强了。
但也是应该的!
一个外来求援的丧家犬,狂什么狂?
就不该给他一点脸,就该狠狠把他踩在脚下!
江辰却是神色冷淡,轻描淡写地道:“那就不客气了。”
话落的一瞬,他脚下轻轻一踏。
没有爆喝,没有前冲的声势,整个人却象一阵贴地而行的疾风,眨眼间便掠过十馀步距离。
常毅脸上的兴奋还没来得及褪去,瞳孔便骤然一缩。
好快!
怎么会这么快?
他几乎是本能地横枪封路,枪杆一震,枪锋斜挑,力道十足,显然是想逼退江辰,顺势反击。
然而下一刻,他只觉得手中一轻。
“当!!”
一声脆响。
江辰的刀背贴着枪杆轻轻一带,角度刁钻至极——既不硬碰,也不硬挡,却恰到好处地卸掉了枪上的劲道。
常毅心中一惊,刚想变招,江辰却已经贴身而入。
一步、半步。
近到他几乎能看清江辰眼底的冷静。
刀光一闪,却没有血。
江辰的手腕又稳又准,刀锋贴着常毅的铠甲边缘游走,象是在演示什么叫“寸进寸止”。每一刀都落在力道将尽、却又恰好能破坏平衡的位置。
常毅只觉得自己被牵着走。
他想退,退不开;
想进,又总被刀背压住节奏。
三招之后,枪法已乱。
下一招刚起,江辰忽然身形一错,整个人从侧面掠过。
刀光一抹。
“嗤——”
布帛裂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场上格外清淅。
常毅只觉腰间一凉,下意识低头。
裤子,竟然顺着裂口直接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