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象凋零，沙沙作响。
欧阳长天快速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匹，蒙在诡脸面具上，顺手打了一个结，提在手上。
见自身也没再有什么异样，欧阳长天彻底放松了下来。
微微转身，欧阳长天看到史终神情莫名的站在一堆沙砾中。
此刻史终的模样颇为凄惨。
整张右脸，除了眼睛尚且明亮完整外，其他的皮肉已经模糊一片。
黑褐色的血肉翻卷，看的人心底发寒。
除此之外，史终的右手白骨森森，右脚也呈现一种扭曲状，显然刚才砸碎石象，史终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再看史终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痛感。
这和上次老付反应的情况大体类似。
私下里他们对于史终的状态也做过探讨。
先前史终被巴姆咬了脖颈，撕下一块血肉，也没什么影响。
大家早已猜测史终的肉身因为厉鬼的侵蚀恐怕已经呈现尸体化，这种征状不仅仅体现在史终身上，他们也同样如此。
只是不如史终这么严重！
所以他们并不意外。
只是他们比较好奇的是，史终在大觉寺一行后，对方的脖颈突然完好如初了。
一具即将尸体化的肉身，竟然还能修复？
他们也觉得有些惊奇。
但考虑这可能是史终驾驭厉鬼的能力，欧阳长天也没有过问。
所以此刻看到史终只是肉身凄惨，欧阳长天的内心却并没有那么担心。
在他看来，史终应该有办法修复。
就算没有，等史终死了，再复生就是。
就是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不好说了啊
丹增要求一同进入神山时。
就和他坦言了自己驾驭的鬼蝴蝶可以预演未来某一段片刻的能力。
对方以此为交换，换取和他们同行。
并承诺关键时刻，可以动用这种能力，协助考古队完成自己的使命。
欧阳长天对此自然没什么好反对的。
若是丹增真有这种能力，考古队的神山之行也会顺利几分。
但当他问到丹增为何要跟着考古队进入神山时。
丹增却说，这是他的宿命。
末了还说了让欧阳长天反复念叨了几天的话。
那就是：
“就象考古队的宿命一样！”
初听时，欧阳长天还不觉得什么。
但这段时间反复咀嚼，欧阳长天确实有种冥冥中的宿命之感。
从在最东边的海滨市发掘了第一座诡异陵墓后，他们一行就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过清江，中原的南康再到唐古之地的落仙镇，以及现如今的普蓝弥天神山。
象是主动找寻，又象是被无形推动！
只不过欧阳长天也不会因为这种话就轻信了丹增。
他在与其交谈中复又问了许多的问题来进行印证。
丹增要么诚实回答不知晓。
要么就好似随行考古队一样，能够清淅的吐露出甚至连林雪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也是欧阳长天应下丹增随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丹增回答的问题也不都是那么干脆。
比如神山之行是否顺利？
他们能否洞悉弥天神山的秘密？
欧阳长天记得丹增沉吟了许久，最终回道：
“我也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顺利，至于我等能否洞悉弥天神山的秘密其实不重要，因为吾等此行必死。
只求史终贤师能明悟这些就好！”
欧阳长天听到丹增的话并不觉得意外。
他们在进入弥天神山前，早已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死在这里，本就是他们预料之内的事。
只求死得其所！
只是丹增话他有些不明。
什么叫他们洞悉不重要？史终明悟就好？
欧阳长天随即问道：
“圣子这话的意思是，此行史终不会死，他才是解开神山秘密的关键？”
让欧阳长天意外的是，丹增闻言后却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但吾等进入神山后，都会死于史终贤师之手。”
此言一出，欧阳长天心神狂震！
这个回答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们不是死于探秘神山，而是被史终所杀？
这如何可能？！
他们虽然和史终认识的时间还很短暂，但对于史终的为人还是颇为认可的。
特别是付，陆二老复生后，重新驾驭鬼烟和鬼口，找回了大觉寺一行的记忆后，他们更加信赖史终来。
对方怎么会杀他们？
而且杀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欧阳长天根本不相信这句话。
但丹增也不反驳。
再问也不再言语，但却一直坚持己见。
这也是这几日欧阳长天看向史终目露复杂的原因。
再看刚才史终舍身砸开石象，冒死困住诡脸的举动，怎么看欧阳长天都觉得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但偏偏丹增的话却在一一验证。
这让欧阳长天面对史终的心绪也乱的很。
殊不知，史终看向欧阳长天也同样如此。
两人相顾无言，心思都很杂乱。
半晌后，史终包扎好右手和头颅，最先回过神来。
轻咳了一声，对着欧阳长天说道：
“丹增的话，好象也不是都对的，你没死，我也没死，丹增不是说揭下诡脸面具，我们之中最少也要死一人吗？”
欧阳长天闻言一愣，紧接着嘴角扯动露出一丝笑意。
史终这话，确实在理！
说实话欧阳长天对于所谓的窥见未来，一直心存几分怀疑。
他不是质疑丹增驾驭的鬼蝴蝶的能力。
而是质疑未来的可能！
每个人，当下的一举一动，理论上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在他的认知中，未来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唯一，而是有无数种可能，所以丹增很有可能只是看到了其中一种可能而已。
越想，欧阳长天越觉得如此，心中的阴霾消散了几分。
对着史终点了点头，回道：
“确实如此，那我们先回营地吧！”
两人随后向着林强等人的方向走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诡脸面具被揭下后，弥漫在此处的迷雾淡了不少。
两人还未走出二十米，已经能够看到考古队一行影影绰绰的身形。
欧阳长天见状，放声招呼起来。
“诡脸面具已取，让林强收起裹尸衣吧！”
说罢向着考古队奔跑了过去。
但史终却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了，神情沉凝了下来。
他的视线远要比欧阳长天看的更远！
在他的视线中，高举裹尸衣的人员早已换成了另外一个守卫王军。
裹尸衣大概三米左右的臭气圈内，林雪俏脸含泪，蹲在地上。
抚摸着一个满是尸斑的面容。
那是林强。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