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是被透过百叶窗的刺目阳光晃醒的。
她动了动，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腰背酸痛难忍。摸过手机想看时间，却被屏幕上密集的未接来电提醒惊得瞬间清醒。
几十个未接电话。
最上面一个是周照野，凌晨三点打来的，只打了一次。
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唐琪，从早上六点开始，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打一次，最近的一个就在五分钟前。
林疏颜心里一咯噔，睡意全无。
难道是许晴出事了？她立刻回拨给唐琪。
电话几乎被秒接，唐琪的声音又急又慌，还带着哭腔：“颜颜，你怎么才接电话，急死我了。”
“琪琪，怎么了？是许晴”林疏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许晴，是你！”
唐琪急吼吼地打断她，“你‘小满’的身份被爆出来了，现在网上全炸了。”
林疏颜握着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有几秒钟的空白。
心情意外地没有太多波澜。
她太清楚，这个秘密一旦揭开，意味着什么。
林氏外来的资金链就算是断了。
“我知道了，是闻轻歌吧。”
没想到她会先对“小满”这个身份下手。
“除了她还能有谁。”
唐琪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这个闻轻歌是不是有病，周照野看不上她是周照野的事，她不去缠着周照野，一天到晚盯着你咬算怎么回事？就因为你现在跟周照野走得近？她得不到就要毁掉吗？简直神经病！”
唐琪的愤怒隔着电波都能感受到。
林疏颜反而更冷静了，她一边听着唐琪骂，一边用平板迅速浏览着网络上的信息。
爆料贴图文并茂，详细列举了她“小满”时期的多件代表作，在作品风格方面进行了“技术分析”对比，锤得相当实在。
下面一堆人骂林疏颜，说她林氏当年的工厂案件还没处理，现在还换名号出来敛财，会不会想跑路什么的。
还有人说林疏颜都不敢用“晏殊”，肯定就是心虚。
各种难听的信息不绝如缕。
“颜颜，你现在在哪儿？千万别露面啊，记者肯定堵你去了。”唐琪焦急地说。
“我在工作室。”林疏颜关掉网页，揉了揉刺痛的额角，“琪琪，你先别急，也别在医院大声说这件事，许晴那边需要安静。”
“我知道，我在走廊呢。”唐琪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气不过，“那现在怎么办啊？周照野知道了吗？”
林疏颜看了一眼周照野那个凌晨三点的未接来电。
他那么快就得到了消息？看来闻轻歌是同时发难，不仅针对她，恐怕也想让周照野难堪。
“我会处理。”
林疏颜的声音沉静下来，“既然藏不住了，那就不藏了，我会以以‘小满’和林氏董事长林疏颜的双重身份，接受一次联合专访。”
“啊？”唐琪愣住了，“颜颜，你”
“闻轻歌想看我手忙脚乱，想用舆论压垮我。”
林疏颜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开始聚集的记者身影，眼神锐利，“我偏要大大方方站出来。”
“陶艺是我的热爱和天赋，林氏是我的责任和担当，这两者从不矛盾，也没什么见不得光。”
挂断唐琪的电话，林疏颜没有立刻拨给周照野。
她需要先理清思路，准备好面对媒体的话术，更要评估这件事对林氏股价，对正在进行的合作可能产生的冲击。
然而，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是周照野的来电。
林疏颜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醒了？”周照野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也在处理事务，“看到消息了？”
“嗯。”林疏颜应道，“刚看到。”
“闻轻歌做的。”周照野陈述事实，语气里有些厌恶，“她动用了闻家拍卖行的人脉和资源，查得很深。”
“猜到了。”林疏颜语气平淡，“你那边是不是也受到影响了？”
周照野嗤笑一声，带着不屑：“一点小风浪，你怎么样？工作室那边安全吗？”
“暂时安全，但楼下已经有记者了。”林疏颜如实说，“我打算正面回应，接受专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好，需要什么支持，直接说，闻轻歌这边，我会处理。”
电话挂断后，林疏颜迅速进入状态。
她先联系了林氏的公关和法律团队，召开紧急视频会议，统一口径，拟定声明框架。
同时，她让工作室助理整理好“小满”所有作品的完整档案，还有她个人和林氏的慈善捐赠证明。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林疏颜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换上一套白色套装，很商业风。
两小时后，一场临时召集的联合专访，在林氏集团总部的一间会议室举行。
受邀的是几家比较严谨的财经媒体和艺术媒体。
场外仍有大量闻风而来的娱乐媒体和自媒体被安保礼貌地拦在楼下。
闪光灯频闪，镜头对准了独自坐在台上的林疏颜。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记者。
提问环节开始，问题果然尖锐。
“林董，关于您隐藏的‘小满’身份，您是否承认这是对公众，尤其是对您作品收藏者的一种欺骗？”一位艺术记者率先发难。
林疏颜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小满’是我进行陶艺创作时新使用的艺名，如同许多作家使用笔名，画家使用斋号。”
“创作本身是纯粹的，我从未以‘小满’之名进行任何与林氏商业利益直接挂钩的行为，艺术归艺术，商业归商业，我认为这并无冲突，也谈不上欺骗。”
“今天选择公开，正是希望以后能以更完整的面目，面对我的爱好者和合作伙伴。”
“但您选择隐瞒，是否与林氏近年来面临的舆论压力，尤其是化工厂旧案有关？网友质疑您用另一个身份敛财，是否在准备退路？”一位财经记者的问题更加直接。
一时间，气氛变的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