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尽头的繁华喧嚣，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周照野与林疏颜十指紧扣的温暖尚未散去，周家内部的寒流已悄然涌动。
三天后，周氏集团总部顶层的家族董事会上，气氛凝重。
长桌一端，周照野面色沉静地坐着，受伤的左臂已无需悬吊，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滞涩。
他的对面和两侧，坐着数位周家族老和手握实权的旁系代表。
为首的是他的堂叔公周秉松，年逾古稀，面容严肃，此刻正缓缓摩挲着手腕上一串油光水滑的紫檀佛珠。
“照野，”
周秉松开口，语气威严，“最近外面有些传闻，闹得沸沸扬扬。”
“说我们周家为了些儿女私情，陈年旧怨，不惜与闻家这样的世交彻底撕破脸，甚至动用了家族资源去打压对方的根基产业。可有此事？”
话虽问得客气，但矛头的指向特别明确。
在座几位元老的目光也齐刷刷落在周照野身上。
周照野迎上众人的视线，语气平稳：“叔公，商场竞争，各有手段，闻家近年来扩张激进，触角伸得过长，与我们核心业务产生摩擦是事实。”
“我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维护周氏利益，清除潜在威胁。”
“维护利益？清除威胁？”
坐在周秉松下首的一位中年男人冷笑一声，“照野，大家都是明白人，你针对闻家拍卖行的那些动作，时机未免太巧了些。偏偏就在那位林家小姐的陶艺副业被人抄袭，以及她送那个姓陆的女人进监狱之后？”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你是在公报私仇，动用家族力量为你那位红颜知己出气。”
“振业叔，”周照野目光转向他，眼神微冷，“证据呢？还是说，在您看来，任何对闻家不利的商业行为，都只能归咎于‘私仇’？”
“闻家这些年利用拍卖行洗钱、走私文物的嫌疑，早已不是空穴来风，我不过是顺势而为，提前规避风险。”
“若因顾忌世交名头而纵容隐患，才是对家族最大的不负责。”
“好一个顺势而为！”
周秉松手中的佛珠停止转动，重重按在桌面上，“就算闻家自身不干净，也该徐徐图之，何必如此激烈，引得对方疯狂反扑？”
“你可知道，因为你这顺势而为，闻家已经联合了几家海外基金，开始暗中收购我们旗下两家上市公司在二级市场的流通股？更别说他们在政商两界散布的流言，这对周家的声誉是多大损害！”
“叔公，”周照野身体微微前倾，气势不减，“商战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若因惧怕流言和对方的反扑就束手束脚，周家也不会有今日，闻家要收购，尽管来，看是他们资本厚，还是我们根基稳。”
“至于流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清者自清，周家的声誉，是靠实打实的业绩和规矩立起来的，不是靠讨好谁、或者对谁退让换来的。”
“你这是强词夺理！”
周振业拍案而起，“周照野，你别忘了，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是周家给你的，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兴衰。”
“为了一个女人，把周家拖入与闻家的全面对抗，甚至可能引发更广泛的行业站队和资本围剿，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家族负责？！”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周照野。
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周照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众人，最后定格在周秉严脸上：“我的位置，是我凭能力坐上来的，也是祖父和父亲认可的。”
“我的每一个决策，都经过深思熟虑，与闻家的对立，是战略选择，而非私人恩怨。”
“如果诸位叔伯长辈认为我的能力不足以带领周家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那么，按照家族章程，你们大可以发起提案，重新考虑继承人选。”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周秉松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掠过一丝震动。
他们没想到周照野会如此强硬，甚至主动将“继承权”摆上了台面。
“你”周振业一时语塞。
周照野不再看他，转向周秉松，微微颔首：“叔公，今天的会议看来无法达成共识。”
“我还有其他公务要处理，先走一步。关于闻家收购和流言的事，我会让相关部门准备详细报告和对策，稍后呈报给各位。”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步伐稳健地走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后，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太狂妄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为了个女人，真是疯了”
周秉松缓缓闭上眼，手中的佛珠再次转动起来，许久，才沉沉叹了口气：“通知下去，明天召开家族信托委员会扩大会议。”
“另外，联系几位和我们交好的元老和外部董事，是时候，让年轻人知道，周家这艘大船，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睁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精光。
周照野的能力他清楚，但这次，这个他最看好的侄孙，似乎真的踩到了家族的红线。
而闻家那边递过来的合作橄榄枝，也让他不得不重新权衡。
周照野握着电话的手蓦地收紧，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
电话那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被人拿走了？”
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让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什么时候？现场什么情况？”
“根据土壤松动痕迹和周围环境判断，应该就在最近一周内，不超过十天。”
“对方很专业，挖开后进行了回填掩饰，但深度和范围与我们分析的一致，残留的痕迹瞒不过我们的设备，就是箱子没了。”
心腹的声音有些紧张，“是我们动作慢了，还是”
“不是你们的问题。”
周照野打断他，大脑飞速运转。
知道这个确切地点的人，除了他和调查组，只有可能来自两个方面，那就是许云山自己或者许晴。
许云山没了，许鹤在监狱，可能性极低。
闻家？如果他们早就知道并拿走了，就不会是现在这种被动接招的态势。
以闻轻歌的性格，若手握如此致命的铁证，早就该用来对付林疏颜。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