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训练的哨声响起。
团里一片哀嚎。
“宋副团!”
何班长满脸菜色,一天高强度的拉练下来,他都嘴唇发白。
宋清延像是要把之前住院那段时间的训练量补回来,今天带着他们团来来回回练了不知道多少遍。
何班长这样的老兵都吃不消,更不要说那些刚分过来的新兵。
这会儿人都站不起来了,横七竖八地仰躺在地上。
宋清延也看见了,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宋副团!”
何班长一看他这副神色匆匆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去哪里。
“你是不是要去找闻熹同志?”
宋清延立住,一脸警惕地看着何班长。
被看穿的何班长干脆直说,“上次闻熹同志送来的黄瓜和西红柿,再给我们拿点呗?”
宋清延送他一记白眼,“找胡班长要去。”
何班长忍不住哀嚎,“没有那么多!”
“再说了,这些新鲜蔬菜,胡班长每天做饭都不够,哪里还会有剩?”
“宋副团,你就大发善心?”
何班长忍不住搓手。
“再说了,要是摘得多,你不得跟着闻熹同志回她家啊?”
“我这也是给你创造光明正大相处的机会啊,是不是?”
何班长挤眉弄眼地捅了捅宋清延。
宋清延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头。
“我考虑考虑。”
男人说完,长腿一迈就往大门口走。
“哎!我当你答应了啊!”
何班长着急地跳脚。
宋清延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了能够接闻熹下班,宋清延今天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
要是能顺道留在她家里吃饭,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宋清延难掩激动的心情,二八大杠的自行车蹬得都要冒火星子了。
太阳已经落在山背后。
余晖染红了耸入云端的山峰及山顶上那些黑郁郁的树林。
山下慢慢变得阴暗了,暮霭弥漫着深邃的山脊。
宋清延轻车熟路地和门卫大爷打了招呼,径直朝三楼的厂长办公室走去。
结果扑了个空。
厂长办公室是锁着的。
里头没开灯,黑黢黢的不像有人的模样。
宋清延下楼,碰到下班的小姜。
“宋副团?”
小姜笑吟吟地说,“是来找闻厂长的吧?”
宋清延点头。
小姜伸手遥遥一指,“那边,在郑工的办公室里。”
宋清延一顿。
想起那个影子一样,跟在闻熹身边的大学生。
宋清延走过去,不出意外在郑伦的办公室里,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办公室里的人似乎没意识到他的到来。
闻熹眼中只有工作,她头也不抬,手里的笔一刻不停。
郑伦停下来了,他手里没动作。
那个男人的眼神,是不是停留在闻熹的身上。
停留的时间太长了。
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宋清延太清楚那些闪烁如星光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开口了。
闻熹抬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全是不解。
仿佛他是个闯入者。
宋清延闭了闭眼。
默默收拾好所有的表情,包括失望与气怒,难过与灰心。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得一干二净了。
他让自己扯出微笑,以无比温和的声音对她说,“我来接你回家。”
“现在已经是五点半了。”
闻熹看向墙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她站起身,抱歉地对郑伦说,“明天继续。”
郑伦点点头,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宋清延忍不住手握紧。
不要对别人笑。
他看得清闻熹和郑伦之间的距离,却觉得视线里一片模糊。
郑伦收拾好东西,和闻熹告别。
走到门口,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对望了一眼。
彼此都看懂了对方心中深藏的想法。
宋清延耳边又响起侯愉那句话。
闻熹这么优秀,所有人都看得见她的好。
宋清延再一次体会到这句话的份量。
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宋清延的心上。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闻熹大约猜到了些什么,不知道怎么说明才合适。
这一次,宋清延把她送到家门口。
闻熹开门的时候,男人倚在门框上,高大的身影把她笼罩在内。
“能不能只看着我,只对我一个人笑?”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闻熹怔怔地看着宋清延。
她翕动着嘴唇,半天发不出一个合适的音节。
不是生气,不是委屈。
只觉得一颗心泡在酸醋里,连冒出来的泡泡都酸得令人牙齿打战。
他还是在笑,但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
闻熹像是承受不住他目光的重量,低下了头。
从宋清延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女人微微颤动的羽睫。
他生平第一次恨个子太高。
要是能缩成小小一个,是不是就能随时随地跟在闻熹身边?
是不是只要天天能够看见她,这些阴暗的想法就不会像藤蔓一样疯长?
宋清延一阵鼻酸。
他从未处理过这种情绪,从未让自己落入这般难堪的境地。
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闻熹身上。
闻熹没抬头,低低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她第一次没有正面回答宋清延的问题。
这个认知让宋清延入坠深渊。
男人觉得他快掉下去了,只剩一只手攀着树枝,摇摇欲坠。
视线范围里有绿莹莹的东西一闪而逝。
宋清延眼眸渐渐睁大。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母亲侯愉送给闻熹的那枚簪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闻熹已经习惯性地把它戴在头上了。
他从悬崖边爬了上来。
更多被他忽略的细节一一鲜活起来。
今天在办公室里,闻熹握在手里的那支钢笔,他总觉得眼熟。
现在,宋清延想起来了。
那支钢笔,和他生日的时候,闻熹送他的,一模一样。
男人想再解释什么,闻熹却已经轻轻合上了大门。
宋清延站在门口,怔怔地研究木门上的纹路。
直到路两边的路灯渐渐亮起,他才提起沉重的脚步,缓缓离开。
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他很想补救。
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闻熹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和父亲打了个招呼,早早进了房间。
闻裕昌以为是她工作累了,贴心地没有多问。
闻熹蜷缩在床铺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出神。
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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