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知道,影卫是靖安侯的人。”她声音低沉,“十年前,他们突然袭击柳府,一夜之间,柳府上下,除了我被师傅救走,无一幸免。”
她紧紧捏住剑柄。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为了抢夺我柳家的传家宝。并非如此。”
秦少琅点头。
“靖安侯世子来云州,目标依然是铁盒。他甚至知道你的行踪,一直在追捕你。”
他指向那张羊皮地图。
“这张地图,标记着柳府的旧址。这说明,他们还在那里寻找什么。或者说,铁盒的秘密,与柳府旧址有关。”
苏瑾紧紧依偎着秦少琅,她听不懂这些江湖恩怨,只觉得心惊胆战。
秦少琅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他看向柳如烟,语气变得严肃。
“现在,你还认为,这两份婚书,是用来定亲的吗?”
柳如烟沉默了。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嫁妆,又怎会引来灭门之祸?一式两份?”
她抬头,直视秦少琅。
“秦少琅,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少琅收敛了脸上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与冷静。
“我想说,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什么风花雪月的婚约。而是一场由我父亲和你父亲联手布下的,牵扯到靖安侯府的巨大谜局。”
他将两份婚书,以及那张羊皮地图,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这两份婚书,都不是真正的婚约。它们是线索,是钥匙。而那个铁盒,也不是简单的嫁妆或失物。”
“它很可能,是改变我们命运,甚至改变这乱世格局的东西。”
苏瑾听到“改变乱世格局”这几个字,身体再次颤抖。她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山野村姑,会卷入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秦少琅的目光扫过苏瑾,又落在柳如烟身上。
“现在,你们的选择,决定了这件事情的走向。”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有力。
“是继续纠缠于这所谓的婚约,各自为战,被靖安侯府逐个击破?”
柳如烟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秦少琅,这个表面上是“废物郎中”,实则深不可测的男人。
她心中挣扎。她独自追查十年,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接近真相。
“联手?”柳如烟的语气带着怀疑。
“你凭什么?”
秦少琅轻轻一笑,自信而强大。
“凭我能从影卫口中,撬出靖安侯世子的名字。”
“凭我能在那影卫自尽前,让他说出‘嫁妆是假的,盒子里是灭门’。”
他指了指那张羊皮地图。
“凭我能找到柳府旧址,而你,或许还不知道。”
柳如烟的身体猛地一震。她确实不知道柳府旧址的准确位置。
秦少琅的目光转向苏瑾,声音温和。
“苏瑾,你呢?你相信我吗?”
苏瑾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秦少琅满意地点头。他再次看向柳如烟,这一次,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柳如烟,你柳家与靖安侯府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柳如烟收回目光,她看着桌上的两份婚书和那张地图。
“当年,我父亲与靖安侯,曾是至交。”她声音低沉,“后来,靖安侯夫人病重,我父亲为她寻得一味奇药。服药后,却~”
她没有说下去,但秦少琅已经明白了。
“所以,靖安侯府,把这笔账,算在了你柳家头上?”秦少琅接话。
柳如烟点头。
“我父亲一直说,那药方没有问题。
“栽赃陷害。”秦少琅接口。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大堂门口,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靖安侯府,不是你能单独对抗的。”
他转过身,直视柳如烟。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告诉我,你柳家到底藏着什么。
柳如烟紧紧握着长剑,她看着秦少琅,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她感到一丝陌生。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
她停了下来,秦少琅屏住呼吸,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柳如烟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她盯着秦少琅,一字一句,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词。
“我柳家世代,是先皇的…‘守陵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凝固了。
守陵人?
陈武和一众护卫满脸迷茫,这三个字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看守坟墓的吗?可为何柳如烟说出这三个字时,带着一种粉身碎骨的决绝?
苏瑾和苏玥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只是本能地觉得,这背后藏着巨大的危险。
唯有秦少琅,在听到这三个字的刹那,无数混乱的线索在他脑中瞬间串联、重组,一个横跨十数年,牵扯到两代人、无数鲜血的巨大阴谋轮廓,轰然成型。
原来如此!
秦少琅心中掀起巨浪,但脸上却平静得可怕。
“所谓的守陵人,守的不是普通的皇陵吧?”他平静地发问,像是在确认一个早已推导出的答案。
柳如烟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家族传承的骄傲,也带着被宿命压垮的悲凉。
“自然不是。先皇雄才大略,他真正的陵寝,藏着足以颠覆整个大乾的财富,以及…一道能让当今圣上寝食难安的遗诏。”
她的话,让陈武等人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这三个字的分量。
这守的不是陵,是国运,是皇权的命根子!
“我柳家,世代守护着开启真皇陵的地图和钥匙。十年前,靖安侯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此事,他需要那份遗诏来巩固他妹妹的皇后之位,也需要那笔富可敌国的财富来豢养私兵。”
柳如烟的叙述很平静,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于是,便有了柳家灭门之祸。他们以为,杀光了柳家人,就能得到一切。但我父亲早有预感,他将最重要的‘钥匙’,也就是那个铁盒,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朋友…你的父亲,秦安。”
秦少琅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心头。
“我父亲,恐怕不是你父亲唯一的朋友。”秦少琅的视线,缓缓落在了那两份婚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