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百户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些许,他指着主位。
“秦先生,请上座。”
秦少琅环视一周,视线在那八名刀手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回孙百户那张笑里藏刀的脸上。
他没有走向主位,反而随意地拉开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孙百户,你这阵仗,可不像是请客吃饭啊。”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动作悠闲,与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孙百户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想到秦少琅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他干脆也不再伪装,冷笑一声,在主位上坐下。
“秦先生是聪明人,那孙某也就不绕弯子了。”
孙百户一挥手。
整个雅间,成了一个封闭的囚笼。
孙百户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审视的姿态打量着秦少琅。
“秦少琅,你私设武装,残杀乡里,昨夜更是血洗快活林,罪大恶极。本官念你年轻,给你一个机会。”
他的语调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交出你那烈酒的方子,解散你的护卫队,再把你名下所有的田产地契都献上来。本官可以做主,饶你不死。
孙百户的话,在封闭的雅间内回荡。
那八名刀手闻言,齐齐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钢刀在灯火下反射出森冷的光。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
然而,身处这股压力中心的秦少琅,却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
他甚至还有闲心品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
“啪。”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说完了?”秦少琅抬起头,看向孙百户,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那是一种看跳梁小丑表演的戏谑。
孙百户被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激怒了。
“秦少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昨晚那点手段,就能在蓝田镇横着走了?我告诉你,这里是官府的地盘!我孙德海,才是这里的规矩!”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盘都随之跳动。
“规矩?”秦少琅重复着这个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孙百户,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个声响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
“你的规矩,对我没用。”
秦少琅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开口。
“因为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这蓝田镇的规矩,就该由我来定了。”
狂妄!
这是在场所有人,包括孙百户在内,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孙百户气得笑了起来,是那种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秦少琅!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出这个门吗?”
他眼中杀机毕露。
“来人!给我拿下!留他一口气就行!”
随着他一声令下,离秦少琅最近的两名刀手,狞笑着扑了上来。一左一右,刀光交错,封死了秦少琅所有的退路。
他们是孙百户花重金请来的亡命徒,手上都沾过不止一条人命。在他们看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郎中,不过是手到擒来。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就在两柄钢刀即将及体的刹那,秦少琅的身影突然从椅子上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他只是做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又快到极致的动作~后仰。
他的上半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交错的刀锋。
两名刀手一击落空,巨大的惯性让他们身形一滞。
就是这个瞬间!
秦少琅的右手闪电般探出,袖中寒光一闪,那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已经划过了左边那名刀手握刀的手腕。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那名刀手的手腕上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线,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钢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少琅的左手屈指一弹。
一道银光没入右边那名刀手的膝盖。
那名刀手只觉得膝盖一麻,整条右腿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秦少琅后仰的身体借势在地上一撑,整个人弹了起来。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扑倒的刀手,一记干脆利落的肘击,正中对方的后颈。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刀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便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声息。
这一切,从他后仰到解决两人,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快到剩下的六名刀手和孙百户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他们回过神时,秦少琅已经站直了身体,手里捏着那枚还在滴血的刀片,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
“孙百户,你的人,不太行啊。”
他轻描淡写的评价,让孙百户浑身一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把一头史前凶兽,错当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
“上!都给我上!杀了他!谁杀了他,赏金百两!”
孙百户惊恐地尖叫起来,他从椅子上跳起,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想要躲到剩下的刀手身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剩下的六名刀手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凶狠的光芒。他们不再有任何轻视,将秦少琅视作了生死大敌,怒吼着从四面八方围攻而上。
刀光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要将秦少琅绞杀在其中。
秦少琅却不退反进,他脚下踩着奇异的步法,身体在刀光剑影的缝隙中穿梭,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仿佛提前预知了对方的攻击轨迹。
这是前世特种兵训练中,应对多人围攻的格斗技巧。每一分肌肉的调动,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经过千锤百炼,精准到了极致。
他手中的刀片,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串血花。
他攻击的目标,永远是敌人最脆弱,最能使其丧失战斗力的地方~手腕,脚踝,咽喉,眼睛。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刀手捂着被划开的喉咙,嗬嗬作响地倒下。
一个刀手捂着被刺瞎的眼睛,满地打滚。
还有一个刀手的脚筋被直接挑断,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
六名在蓝田镇足以横着走的刀手,全部倒在了地上,或死或残,没有一个还能站着。
整个雅间,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