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穿越者们
周六的清晨，小胜——203室寿明美那个游手好闲的年轻男友，向明美要了点钱后，一大早就溜出了公寓，直奔附近他常去的一家柏青哥店。
或许是否极泰来，他今天的手气出奇地好，竟然赢了一笔不算多但足以让他眉开眼笑的钱。
揣着赢来的钞票，他心情舒畅，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便走进了附近一家颇有年头、挂着老字号招牌的日料店。
小胜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正准备点餐，就听到背后一桌客人的议论声清淅地传了过来。
“没想到啊，《名侦探柯南》居然是以这么个偏向开放性的结局收场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感慨。
“是啊，青山老师也不容易，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把结局画出来。”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小胜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回过头，插嘴问道：“喂，你们在说什么啊？《柯南》怎么就结局了？不是才连载了五六年时间吗？”
那桌坐着两个看起来象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们闻言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小胜。
“你没看新闻吗？昨天半夜青山刚昌亲自发布的最终话消息啊！柯南和灰原哀假死，用了证人保护计划远走天涯了，小兰以为工藤新一死了，去美国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解释道。
小胜更懵了：“啊？啥意思？柯南和灰原哀————在一起了？”
双方就着《柯南》的剧情讨论了几句，很快就发现完全是鸡同鸭讲，对故事进展的认知存在着天壤之别！
“什么安室透，赤井秀一是谁啊？等等，你们说《柯南》连载多久了？”小胜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三十年了啊！这谁不知道？”另一个男生理所当然地说。
“三十年？！”小胜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开什么玩笑！现在明明是2000年！《柯南》满打满算才连载了六年！”
“2000年？？”
“纳尼？！”
两个大学生也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荒谬和难以置信。
“你————你没毛病吧？”戴眼镜的男生愣住了“你们才有毛病！”小胜声音发颤，他猛地站起身，拉起那两个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大学生，“你们跟我出来！快！”
他几乎是强行将那两人拖出了日料店，来到街道上。
当那两个大学生站在2000年的西东京市街头，看着那明显陈旧许多的建筑风格、路上跑着的老款车型、行人略显过时的穿着，以及远处gg牌上属于千禧年初的明星面孔时，他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戴眼镜的男生语无伦次，双腿发软。
“穿越————我们穿越进恐怖副本了？”他的同伴声音颤斗。
那两个大学生顿时面如土色，惊恐地检查自己的手腕：“但是————但是我们手腕上没表啊！没有轮回者手表！”
没有手表，意味着他们甚至算不上预备役轮回者，但他们却真切地、集体地跨越了时间，坠入了这个2000年时空！
这比成为轮回者更让他们感到恐惧和绝望！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能不受任何“系统”的保护，完全是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类似的混乱场景在东京，尤其是西部局域，以及邻近的鸟取县等地不断上演！
nhk电视台的新闻热线几乎被打爆！
接线员们接到无数语无伦次、惊恐万分的电话，内容惊人的一致：自称来自未来二十多年后的“穿越者”突然出现在街头巷尾，他们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来到“过去”，并惊恐地宣称这个世界是一个“恐怖副本”，以及所谓的“模因污染”之类的————
这些“穿越者”身份各异，有学生、上班族、家庭主妇————但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来自未来，都对2000年的世界感到陌生和恐惧，并且都说什么为什么他们手腕上都没有轮回者手表！
正在电视台内的玲子，第一时间从同事那里听到了这些混乱的报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这绝不是偶然事件！也不是简单的群体性瘾症！
她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找了个借口迅速离开电视台，以最快速度返回贝冢第一公寓，与姜烬汇合。
“团长！”玲子推开304室的房门，语气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现实世界绝对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大异变！不是轮回者被投入副本，而是————大量的普通平民，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被直接卷入了我们这个时空，这个————恐怖副本世界！”
她快速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姜烬：“他们来自未来，但他们没有轮回手表！”
姜烬听完，也是万分震惊，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平静”却已然暗潮汹涌的街道，沉声道：“大规模的非轮回者跨时空入侵————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模因污染了。玲子，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这栋公寓的诅咒，而是一场波及两个时代、甚至更多时空的————末日级灾难的前兆。”
夜晚，在经历了白天“穿越者”大规模出现的混乱与喧嚣后，贝冢第一公寓内部，反而陷入了一种更加令人室息的死寂。
玲子从nhk电视台带回来的消息，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两人心头。
大量来自未来的普通人不明原因地坠入这个时空，这绝非吉兆。这意味着维持现实唯物层稳定的某种“结构”正在加速崩坏，其影响范围已经远超轮回者和特定副本，开始无差别地吞噬无辜者。
日本————
这个国家，恐怕距离成为一个永久的历史地理名词，已经不远了。
晚上，玲子去三楼公共局域丢弃一些普通垃圾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通往楼上的楼梯口。
就是这一眼，让她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只见那原本应该是尽头、连接着天花板的三楼楼梯口，此刻，竟然凭空多出了一段向上延伸的台阶！
玲子的心脏狂跳，她立刻想起了规则的应对方法。
她毫不尤豫地闭上眼睛，严格按照规则所述，原地顺时针转了三圈。
完成动作后，她带着一丝侥幸和巨大的恐惧，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楼梯消失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段多出来的、通往未知四楼的楼梯，依旧清淅地、固执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规则的无力。
玲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她不敢再多看一秒，立刻转身，几乎是跑着回到了304室。
“团长！”她推开门，气息不稳，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斗，“楼梯————四楼的楼梯出现了！我按照规则做了，但是————但是它没有消失！”
姜烬听到这，立刻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朝楼梯口望去。
走廊尽头，三楼通往楼上的楼梯口，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通往四楼的台阶？那里只有熟悉的天花板和墙壁。
“没有。”姜烬沉声说，他回头看向脸色苍白的玲子，“我看不到。”
玲子愣住了，很显然，她已经进入更深的污染层。
姜烬没有怀疑玲子，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你先待在家里千万别出去，”姜烬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相对平静的街区，“目前那些穿越者”的注意力都被更大的混乱和自身的存在危机所吸引，幽灵公寓剧场版的知名度不高，还没有引起大规模注意。”
然而，幽灵公寓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喘息和思考的时间。
就在两人沉默地消化着关于四楼楼梯的异常信息时，304室的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新的动静。
那不是敲门声。
而是一种————细微的、持续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沙————沙沙————沙————”
声音很轻，仿佛有什么东西用指甲，或者更粗糙的东西，正在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刮擦着他们的房门。
这声音在死寂的夜晚走廊里回荡，比直接的撞击或吼叫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它充满了某种执拗的、非人的恶意。
姜烬和玲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剔。
姜烬无声地取出了月阴，刀身微侧，反射着室内昏暗的光线。玲子则深吸一口气，那双黑洞般的眼眸深处，倒写的“贞”字仿佛微微亮起，调动着体内那股危险而强大的诅咒力量。
刮擦声持续着，不疾不徐，仿佛门外的“东西”有着无限的耐心。
它是什么？是公寓规则催生的新怪物？是某个被诅咒扭曲的住户？还是————随着大量穿越者涌入，这个时空本身产生的某种“排异反应”或新威胁？
姜烬认为，那些“轮回者”不断进入，以及出现了“四楼”，恐怕是一种模因的共振现象。
那座凭空出现、仅对玲子可见的四楼楼梯，仿佛是一个信号，一个开关。
姜烬的判断没有错。
当大量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穿越者”如同潮水般涌入2000年的日本，尤其是西东京市周边时，原本潜藏在都市传说阴影下的、属于《怪谈新耳袋》世界的各种灵异现象，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强度，渗透进日常的每一个角落。
最先出现异状的是通信设备。
无论是姜烬和玲子房间里的老式座机，还是少数穿越者携带的、在这个时代堪称“古董”的早期翻盖手机，都开始出现诡异的杂音。有时是断断续续的哭泣，有时是意义不明的低语，有时则是某种物体被拖行的摩擦声。
nhk电视台的夜间新闻热线更是彻底瘫疾，接进来的电话里，十通有八通充斥着非人的尖啸或扭曲的音频信号。
紧接着，是视觉上的异常。
一些穿越者惊恐地报告，他们在夜晚的橱窗玻璃、积水的倒影，甚至是光滑的家电器具表面，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脸—有时是惨白浮肿的溺水者面容，有时是眼框空洞流淌着黑血的怨灵，更多的是模糊不清、却散发着强烈恶意的扭曲人影。这些影象转瞬即逝，却足以让目击者精神崩溃。
贝第一公寓内部，也未能幸免。
深夜，304室内。
那门外的刮擦声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消失了。但两人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
突然，客厅那台老式显象管电视机，在没有接通电源的情况下，屏幕猛地亮起，发出刺眼的雪花和嘈杂的噪音！
“滋啦—滋啦—
”
姜烬和玲子立刻戒备地看向电视。
雪花跳动了几下，画面开始变得不稳定，隐约浮现出影象一那似乎是一个狭窄的、
类似储藏室的空间，光线昏暗，一个模糊的人影背对着镜头，肩膀在微微耸动，仿佛在哭泣，又象是在咀嚼着什么。画面边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象是儿童玩具的残骸。
“是————是《怪谈新耳袋》里好重”的那个故事吗？”玲子声音干涩地低语，她回忆起了原作中那个被莫名重量压垮、最终在储藏室诡异死亡的案例。
画面持续了不到十秒，再次被雪花复盖，然后屏幕猛地暗了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
两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厨房的方向又传来了响动。
是水龙头。
它自己打开了，先是滴答滴答地漏水，随即水流越来越大，哗哗地流淌出来。但流出的并非清澈的自来水，而是带着铁锈色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腐臭淤泥的暗红色粘稠液体，很快就填满了水槽，并开始向外溢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规则第七条————”玲子看向阳台，那里晾晒着的、她昨天洗好的衣物，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无风自动，轻轻摇晃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隐约看到，一件白色衬衫的背部，赫然出现了一个潮湿的、五指分明的手印！
仿佛刚刚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从后面拥抱了这件衣服。
守则第七条：阳台是安全的。但若您在阳台晾晒的衣物上发现无法解释的潮湿手印，请勿收下，任其晾晒直至自然风干消失。
他们严格遵守着，没有去触碰。
然而，灵异现象并未止步于他们的房间。
公寓楼内，其他住户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恐怖。
103室的布袋夫妇，在黑暗中听到了清淅的、来自墙壁内部的抓挠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活埋在其中，正拼命地想挖出来。
203室的寿明美，在半夜醒来时，发现枕边人小胜正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嘴角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微笑，无论她如何呼喊都没有反应，直到天明时分才恢复正常，却对昨晚之事毫无记忆。
管理员惠比寿“消失”后，管理员室一直空置。但今夜，有住户声称听到里面传来了老人沉重的叹息声和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
这些发生在公寓内外的灵异事件，彼此之间似乎并无直接关联，却又都带着《怪谈新耳袋》系列特有的、贴近日常的诡异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它们不再是孤立的故事，而是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成群结队地涌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怖之网。
姜烬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不自然黑影，听着远处街区传来的零星尖叫和骚动，脸色阴沉如水。
究竟————
下一个新住户什么时候会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