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风的模样又憨又好笑,让原本凝重的寝殿氛围都缓和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组织好语言,最后只憋出一句:“这命道,还真是难以参透哈!”语气里满是茫然与惊叹。
西海水君也被这惊天秘闻惊得瞳孔骤缩,他活了几十万年,见过的奇事不算少,却从未想过天族太子竟有这般来历。
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东华帝君,见这位上古尊神神色淡然,显然早已知晓此事,心里不由得暗叹——果然是帝君,知晓的秘辛就是多。
“可……可夜华君他自己都不知道啊。”叠风终于回过神,脸上满是为难,“若是贸然告知他身世,再让他贡献修为滋养师傅,他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故意算计他?毕竟天族太子身份尊贵,向来谨慎,万一不肯相信,甚至直接拒绝,反而弄巧成拙。”
毕竟天君一脉和他们这些旁枝一向也说不上是同气连枝,或许他乐见墨渊重出江湖替他家当这个马前卒,但若代价是夜华的修为,那就难说了。
说不定这事儿都到不了夜华,从天君层面就会被拒绝。
水君也点点头,忧心忡忡道:“叠风说得有道理。夜华君如今是天族储君,名义上我们都受天君管辖,他若是不愿,我们也强求不得。更何况,他与墨渊上神虽有渊源,但要他拿出珍贵的父神修为,易地而处确实有些为难。”
两人话音刚落,便见曦滢抬手挥了挥,指尖凝起一缕莹白灵力,笑道:“不必告知他身世,只需说墨渊上神残魂需借他之力滋养,以他对墨渊上神的敬仰,定然不会拒绝。再说,”她转头看向东华,眼底带着几分狡黠,“有帝君这个旁观者在,他不会不答应的。”
东华挑眉,墨色的眸子里漾出些许纵容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倒会使唤人,罢了,便叫你们狐假虎威一回。”话虽如此,周身却并未透出半分不悦,显然是默许了曦滢的话。
水君心里震惊,居然真的有人能当着帝君的面,借他的势狐假虎威,果然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就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吃到星君和帝君的喜酒,水君一时觉得自己张榜的奖励可能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叠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对!有帝君出面,夜华君定然会给这个面子!我这就去通知师弟们,再亲自去一趟九重天请夜华君!”说罢,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全然没了刚才涕泗横流,满是对未来长兄恢复健康,师父重返人间的希望。
西海水君看着儿子的背影,松了口气,对着曦滢和东华连连道谢:“多谢二位上神出手相助,此番大恩,西海没齿难忘!”
水晶宫内一时安静下来,曦滢走到榻边,看着叠雍苍白的面容,指尖的星辉拂过他的眉心,感受着识海深处那缕微弱的残魂气息,轻笑一声,对东华帝君笑道:“等墨渊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欠了一屁股因果,不知道作何反应。”
“钱没了,人还在,绝对是亘古以来排名前列的悲剧。”东华帝君墨色的眸子里漾出些许笑意,顺着曦滢的话头往下打趣,语气和表情倒是一贯的一本正经,有种一本正经当幽默男的搞笑。
西海水君生怕这两位能救儿子与墨渊上神的贵客就此跑路,连忙上前盛情挽留,语气诚恳:“二位上神难得莅临西海,不如在此多盘桓几日,让西海略尽地主之谊,也好让我等好生款待,聊表谢意。西海的海底奇景与珍稀灵植,在四海八荒也是独一份的,正好让二位上神散心观光。”
水晶宫的夜格外静谧,粼粼水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琉璃穹顶漫进来,将露台映得一片清辉,如同铺了一层细碎的星辰。
曦滢躺在露台上的珊瑚上,指尖捻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抬眼望着天际繁星——从海底观星空,与在陆地上或是云端观星截然不同,星辰仿佛浸在温润澄澈的海水里,泛着柔和朦胧的光晕,连横贯天际的银河都显得格外清澈透亮,像是一条流淌着星光的丝带。
她这个街溜子从前没什么机会在海里逗留,一直以为深海的水晶宫都是不见天日的黑漆漆,倒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华丽的景象。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佛铃花香,不用回头,曦滢也知道是东华来了。
自从曦滢表现出了一点对佛铃花气味的喜欢,东华帝君那是龙涎香也不用了,檀香也不熏了,投其所好的一身佛铃气息。
她依旧望着星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帝君不去歇息,也来凑观星的热闹?难不成是太晨宫的星空看腻了,想换西海的星轨研究?”
东华走到她身侧,衣袍拂过栏杆,留下淡淡的凉意。
他没有回答,只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星空,墨色的眸子里映着漫天星辰,竟比天际的星光还要深邃:“我似乎从未见你观星。”
曦滢笑笑:“我可是星君,看星星岂不是跟呼吸一般正常简单。”
“你不同。”东华的指尖停留在她的发梢,“于我而言,你本就与旁人不同,便是观星,落在我眼里,也是非比寻常的景致。”
“的确,我毕竟是天外来客嘛,与这方天地的神佛仙魔,本就隔着一层渊源。”曦滢避重就轻地笑道,偏不接他话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论你是哪方天地的神,对我来说,你足够不同。”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耳廓,带着微凉的触感,痒痒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东华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想来个珊瑚咚,将她困在自己的怀抱与珊瑚榻之间,但他忍住了,曦滢不是喜欢霸道帝君爱上我的无知浅薄的小神,只要自己作出这等举动,绝对会被她踹飞,不管她做不做得到,她一定会这么做,“曦滢,你明明知晓我的心意,为何还要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