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美将脑袋轻轻靠在路飞的胸膛上,耳边传来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一种温热的、饱胀的情绪无声地漫上心尖,驱散了长久以来盘踞心头的焦虑与不安。
这感觉让她恍然间觉得自己像被悉心守护的公主。
整整三个月等待的苦闷,在这一刻被这份暖意蒸发得无影无踪。
不远处,乌塔正微微鼓着脸颊,目光像是被钉在了两人紧密相依的身影上,
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一缕发丝,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呵呵……”
吧台后传来一声慵懒的轻笑,夏琪指尖夹着的香烟升起袅娜的细烟,
她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目光在路飞和两位少女之间转了个来回,慢悠悠地开口,
“小蒙奇的魅力还真是不得了呐。”
“让我这老婆子都忍不住好奇了!”
“这么受欢迎的小船长,究竟已经踏着几条可爱的小船了呢?”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刹那间,娜美感觉靠着的那片胸膛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她缓缓从路飞怀里抬起头,与同样转过视线的乌塔目光相触,
随后,两双眸子齐齐聚焦在路飞脸上。
原本轻松欢快的气氛骤然凝固,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山般罩下。
被这目光锁定的路飞,额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汗珠,后背的衣衫迅速洇开深色,
整个人仿佛突然置身于伟大航路的酷暑烈日之下,又像是被丢进了推进城的冰窖。
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比最上等的蜜糖还要甜腻柔婉,尾音微微上扬,听得人骨头发酥。
可这甜美的声线钻进路飞耳朵里,却激起了他本能般的危机感,
那其中蕴含的、若有似无的“杀气”,让他寒毛直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嘭!”
酒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各位!你们伟大的海上战士,乌索普船长,已经完美特训归来了!准备好迎接惊喜了吗?”
那标志性的、带着些许夸张和昂扬的嗓音,此刻听在路飞耳中不啻于天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待他走近,所有人都是一怔。
昔日那个瘦高、显得有些孱弱的乌索普已然脱胎换骨:
裸露的上身覆盖着线条分明的结实肌肉,八块腹肌整齐排列,
皮肤被阳光晒成的健康铜色,肩膀上甚至还扛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巨型弹弓。
唯有那长鼻子和眼中熟悉的机灵与活力,还能让人立刻认出他来。
“乌索普!!!”
路飞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几乎是弹射而起,瞬间松开了揽着娜美的手臂,带起一阵风扑向门口的狙击王。
“太好了!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来,抱一个!!!”
在娜美、乌塔、夏琪以及刚进门的乌索普本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目光中,
路飞已经一把抱住了乌索普,然后不由分说地勾住他的肩膀,开始了一种古怪的、充满解脱意味的庆祝仪式。
两人勾肩搭背,像是两个发条玩偶,在酒吧中央的空地上左跳跳,右跳跳,步伐整齐划一。
“呃……”
乌塔眨了眨眼,从这过于突兀的“重逢舞蹈”中回过神来。
她微微偏头,目光再次投向娜美,眼中好奇与探究的神色并未褪去。
那个关于“几条船”的问题,依旧像只小猫爪子在轻轻挠着她的心。
娜美对上乌塔的视线,有些无奈地轻轻摊了摊手。
红唇微启,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看着场中那两个还在“左右横跳”的活宝,尤其是路飞那写满“得救了”的背影,
嘴角不由弯起一丝又好气又好笑的弧度。
这个长鼻子家伙……出现得未免也太巧了点!
算了!
娜美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拂过金橘色长发。
有些问题,看来只能留到下次,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再“慢慢”问个清楚了!
毕竟,有些事实,她们心底早已隐约知晓,并开始尝试着去接纳了。
关于那个橡皮笨蛋过分“广阔”的内心,以及他总能吸引人靠近的、如同太阳般灼热的魅力。
……
与此同时,玩够了的伙伴们也三三两两朝着酒吧汇集。
夕阳将海面染成暖金色,空气中还飘散着白日狂欢的余味。
“7号还敢对1号这么横?!”
索隆抱着手臂靠在门边,嘴角扯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斜斜地刺向刚踏进门的山治。
“别以为你奇迹般的第一个到达就能够得意忘形!”
山治额角青筋跳动,指间的香烟几乎要被捏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自己明明提前出发,怎么反而被这个在一条直路上都能走丢的绿藻头抢了先?
他当然不知道,索隆是搭着鹰眼那艘“快艇”来的。
“抱歉啦,7号!”
索隆故意拖长了语调,脸上哪有半分歉意,分明是火上浇油。
“混蛋绿藻头!”
山治抬脚就要踹去,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从西装领口喷涌而出。
可就在这一刹那——
一只沉稳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肩上。
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地狱般修炼的画面瞬间浮现:
血、汗、撕裂的痛楚,以及那双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眼睛。
山治周身沸腾的杀气骤然一滞,像被冰海之水当头浇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烟圈,情绪竟在转眼间平复下来。
“哈哈哈,索隆、山治你们还是老样子啊!”
路飞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橡胶手臂一伸,便熟络地揽住了两人的脖子,将他们的脑袋凑到一块儿。
“路飞!”
索隆脸上的锋利线条瞬间柔和,咧开一个真切的笑容,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随即他瞥向一旁仍在微妙战栗的山治,眉毛一挑,又恢复了那副挑衅神态:
“色厨子,你这是……虚了?”
出乎意料的是,山治这次没有暴跳如雷。
他只是静静白了索隆一眼,目光转向那个已经挣脱他们、趴在窗台上朝外张望的雀跃背影,
声音里沉淀着某种经历过风雨淬炼的认知:
“除非用海楼石将他从头到脚捆成木乃伊……否则,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打赢这家伙。”
“切,”
索隆轻啐一声,却没有反驳。
他抱着刀的手臂微微收紧,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相似的凝重。
……
暮色浸染的酒馆门口,暖光从窗格溢出,将人影拉得细长。
“路飞,好久不见。”
罗宾的声音像浸过月色般温润。
她站在光晕边缘,及腰长发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里,盛着经年未变的知性从容。
在气质这件事上,她向来拿捏得恰到好处。
“嗯嗯!”
路飞反应快得惊人。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一个闪身贴近,橡胶手臂轻巧而坚定地环过罗宾纤细的腰肢,将人稳稳带进怀里。
对于感情的事,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大意了。
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
罗宾微微一怔,随即眉眼舒展开来。
她没有挣扎,只是将脸颊轻靠在他肩头,深深嗅了嗅那熟悉的海风与阳光交织的气息。
片刻后,她温柔地拍了拍路飞的背,从容退开半步。
……到底是大姐姐。
路飞咧嘴笑起来。
总是这么温柔,这么清醒,连重逢的汹涌都懂得妥帖安放。
一旁,
“啧。”索隆抱着手臂斜睨身侧,
“我以为某位厨子会痛哭流涕呢。”
山治叼着烟,表情竟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弹了弹烟灰,故作轻松道:
“这算什么……我早就猜到了。”
可话音未落,某些记忆忽然翻涌而上。
九蛇岛上那些日夜,某个被狗粮和拳头支配的地狱特训。
他下意识捂住心口,声音陡然拔高:
“我、我才没有羡慕呢!!!”
最后那句辩解,在酒馆喧嚣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苍白。
索隆嗤笑一声,懒得拆穿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
“路飞——!”
一声熟悉的呼喊像投入池水的石子,瞬间漾开涟漪。
整个酒吧仿佛被这名字点燃,骤然沸腾起来。
昏黄的灯光似乎都随之明亮了几分,空气里弥漫开重逢特有的、甜暖的喧嚷。
门口,小巧的身影挤了进来。
乔巴正踮着脚,努力舔着一团比他脑袋还大的粉色,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看见路飞,立刻弯成了月牙。
“哐当!”
紧接着是金属与地板碰撞的清脆声响,弗兰奇以一个标志性的炫酷姿势破门而入,手臂高举:
“super——!!见到船长也太感动了吧!!”
角落里,优雅的小提琴声悠扬响起。
布鲁克一身剪裁得体的时髦西装,微微躬身,指骨在琴弦上滑过:
他歪了歪头,空洞的眼眶“望”向路飞:
“路飞先生,要看我的新衣服吗?……啊,虽然我也没有可以看的眼睛,哟嚯嚯嚯!”
小小的酒馆被笑声、呼喊、音乐与各色身影填满,热气腾腾。
最后一块拼图,悄然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