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的庆功宴摆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紧急军情打断了。
李云龙正跟孔捷、丁伟喝着地瓜烧，啃着猪头肉呢，通讯员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手里捏着电报，脸都白了。
“司令员！紧急军情！”
李云龙放下酒碗，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咋了？”孔捷问。
“关东军残部没往朝鲜跑。”李云龙把电报拍在桌上，“他们在松辽平原集结了，看样子是要跟咱们决一死战。”
丁伟凑过来看电报：“松辽平原？那地方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鬼子疯了？”
“不是疯了，是狗急跳墙。”李云龙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你们看，松辽平原在哈尔滨西北，离中朝边境还远着呢。鬼子往那儿跑，说明他们知道逃不掉了，想最后拼一把。”
孔捷也站起来：“那还等啥？追上去，灭了他们！”
“追是要追，”李云龙指着地图，“但得讲究方法。松辽平原太大，方圆几百里。鬼子二十万人撒进去，跟沙子似的。咱们要是乱追，容易让他们跑了。”
“那咋整？”丁伟问。
李云龙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老林不是给了咱们新玩意儿吗？该用上了。”
“啥新玩意儿？”
“航空侦察。”李云龙说，“咱们有飞机，能从上往下看。让侦察机先飞一圈，把鬼子的位置摸清楚。然后……”
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圈：“咱们三个兵团，从三个方向合围。坦克集群中路突破，分割包围。炮兵火力覆盖，航空兵轰炸支援。一战定乾坤！”
孔捷眼睛亮了：“这个好！就跟打猎似的，先把猎物围起来，再慢慢收拾！”
丁伟却还有顾虑：“司令员，二十万鬼子，不是小数目。就算围住了，硬啃也得崩掉几颗牙。”
“所以不能硬啃。”李云龙说，“先用炮火削弱，再用坦克突击，最后步兵清剿。咱们现在有的是炮弹，有的是子弹，跟他们耗得起！”
命令很快下达。当晚，三架侦察机从哈尔滨机场起飞，冒着夜色飞向松辽平原。机上装着新式的航空相机和无线电，能在高空拍照，实时传回情报。
李云龙在指挥部里守着电台，眼睛盯着墙上的地图。凌晨三点，第一份情报传回来了。
“司令员，”通讯参谋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找到了！鬼子主力在平原中心的白城子一带集结，看样子是在构筑工事，准备防御。”
李云龙接过照片。虽然是夜间拍摄，但经过技术处理，能看清大致轮廓。平原上，密密麻麻都是帐篷和车辆，灯火通明。还能看见正在挖掘的工事，像蜘蛛网一样延伸开来。
“好家伙，”他咂咂嘴，“还真要跟咱们硬碰硬。”
孔捷也凑过来看：“这阵势，少说二十万人。坦克、大炮都不少。”
“多才好，”李云龙说，“一锅端了，省得咱们到处追。通知各兵团，按一号方案部署。明天一早，开始合围！”
第二天天刚亮，钢铁洪流再次开拔。
这一次不再是长途奔袭，而是稳步推进。三个兵团，像三把巨大的钳子，从东、南、西三个方向，缓缓向白城子合拢。
李云龙的第一兵团从东面压过去。坦克营打头，后面是装甲步兵、炮兵、后勤，队伍绵延几十里。所过之处，烟尘滚滚，大地都在颤抖。
沿途也有小股鬼子试图阻击，但都是螳臂当车。坦克一轮齐射，步兵一个冲锋，就解决了。大部队根本不停，继续前进。
到下午三点，先头部队已经能看见白城子了。那是个小镇，平时也就千把人，现在挤了二十万鬼子，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
“停止前进！”李云龙下令，“构筑阵地，准备炮击！”
部队迅速展开。坦克围成防御圈，炮兵构筑发射阵地，工兵挖战壕，架铁丝网。一切井然有序，像在演练一样。
对面，鬼子显然也发现八路军来了。能看见他们在加固工事，调兵遣将，忙作一团。
李云龙举起望远镜，仔细打量鬼子的防御体系。不得不说，关东军毕竟是精锐，工事修得有模有样。环形防御，纵深配置，火力交叉，该有的都有。
可惜，时代变了。
“通知炮兵，”他放下望远镜，“按预定目标，进行试射。各炮连自行修正诸元，一小时后，总炮击开始！”
“是！”
命令传下去，炮兵阵地上忙碌起来。炮手们根据航空照片和侦察兵报告的数据，快速计算射击诸元。装填手把几十斤重的炮弹塞进炮膛，瞄准手摇着手轮，把炮口对准目标。
一小时后，下午四点整。
李云龙看看表，拿起无线电：“全体注意——开火！”
话音未落，整个炮兵阵地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不是一门炮，不是十门炮，是整整三个炮兵师，六百多门大炮，同时开火！从76毫米野炮到155毫米榴弹炮，从迫击炮到火箭炮，全部发言！
炮弹像狂风暴雨一样砸向鬼子阵地。爆炸声连成一片，根本分不清个数。白城子瞬间被火海吞没，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炮击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鬼子的第一道防线基本被炸平了。工事坍塌，铁丝网断裂，地雷被引爆，尸体和残肢飞得到处都是。
但这还没完。
“航空兵，出击！”李云龙再次下令。
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二十架伊尔-2攻击机从云层里钻出来，排成攻击队形，向鬼子阵地俯冲。机翼下的火箭弹拖着白烟飞出去，接着是炸弹。轰轰轰！又是一轮狂轰滥炸。
鬼子彻底懵了。他们打过仗，可从来没挨过这样的火力打击。这已经不是打仗了，是屠杀，是毁灭。
炮击和轰炸结束后，战场上一片死寂。只有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的呻吟声。
“坦克营，”李云龙第三次下令，“冲锋！”
一百多辆t-54和t-34同时发动，引擎怒吼，履带哗啦作响，像一群钢铁巨兽，冲向鬼子阵地。后面跟着装甲车，再后面是步兵，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
鬼子想抵抗，可拿什么抵抗？工事被炸平了，火炮被摧毁了，士兵被炸懵了。坦克冲过来，机枪扫射，炮弹轰击，如入无人之境。
王铁柱坐在第一辆t-54里，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阵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弹坑和尸体。偶尔有鬼子从废墟里爬出来，举枪射击，但子弹打在装甲上，跟挠痒痒似的。
“不要停！”他在无线电里喊，“直插中心，分割包围！”
坦克集群像一把尖刀，从鬼子防线薄弱处插进去，一直往纵深突击。遇到抵抗，就炮轰；遇到障碍，就碾压。所过之处，鬼子溃不成军。
后面的步兵负责清剿残敌。三人一组，交替掩护，逐段清扫。冲锋枪、手榴弹、喷火器，全用上了。鬼子死的死，降的降，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仅仅两个小时，鬼子的第一道防线就被彻底突破。八路军前锋已经冲进了白城子镇内。
镇子里，战斗更加激烈。巷战，逐屋争夺，每一栋房子都要用命去拼。
但八路军有备而来。坦克在前面开路，装甲车跟进，步兵清剿。遇到坚固建筑，就用无后坐力炮或者火箭筒解决。遇到地下室或者坑道，就用喷火器烧。遇到狙击手，就用迫击炮轰。
战术对头，装备先进，士气高昂。鬼子虽然顽强，但也只能延缓败亡的速度，无法改变结局。
李云龙的装甲车开进镇子时，战斗已经进入尾声。街道上到处是尸体和弹壳，有些房子还在燃烧，浓烟滚滚。
“司令员，”张大彪从一辆坦克后面跑过来，“鬼子指挥部找到了，在镇中心的小学里。还在抵抗。”
“有多少人？”
“大概一个联队，死守不退。”
李云龙眯起眼睛：“那就送他们上路。调两门155毫米炮过来，直接轰。”
“是！”
不一会儿，两门155毫米榴弹炮被拖到前线。炮手快速测距，装填，瞄准。
“放！”
轰轰！两发炮弹呼啸而出，准确地落在小学教学楼上。整栋楼晃了晃，塌了一半。里面的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举着白旗爬出来。
“冲进去！”李云龙一挥手。
战士们冲进废墟，清剿残敌。在二楼的一个教室里，发现了鬼子的指挥部。几个将官模样的鬼子已经切腹自尽了，还有几个参谋举着手投降。
李云龙走进去，踢了踢一个将官的尸体。肩章上是中将军衔，应该是某个师团长。
“搜，”他说，“把地图、文件、密码本，全带走。”
战士们开始搜查。很快，找到了一堆文件，包括关东军的作战计划、兵力部署、补给线路，还有与日本本土往来的电报。
李云龙翻看着这些文件，越看越心惊。原来，关东军早就知道守不住东北了，他们的计划是：在松辽平原集结主力，拖住八路军，同时把精锐部队和重要物资经朝鲜运回日本本土。这二十万人，是弃子，是用来当炮灰的。
“娘的，”他把文件摔在桌上，“这帮畜生，连自己人都坑！”
正说着，外面传来欢呼声。李云龙走到窗前，往外看。
镇子里的战斗基本结束了。鬼子死的死，降的降，零星抵抗也被很快扑灭。八路军的红旗，正在被战士们升上镇中心最高的建筑——一座水塔。
红旗升起来了。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鲜艳。
李云龙长长吐出一口气。白城子，拿下了。关东军主力，被歼灭了。
“司令员，”张大彪跑进来，满脸兴奋，“初步统计出来了！毙敌八万六千，俘虏十一万四千！缴获坦克八十二辆，大炮三百多门，汽车两千多辆！咱们伤亡……九千七百人，牺牲三千二百多。”
李云龙点点头。这个伤亡，比哈尔滨还大，但也值得。一战歼灭关东军主力，这个战绩，足以载入史册。
“伤员抓紧救治，俘虏严加看管。”他说，“特别是那些将官，单独关押，好好审问。”
“是！”
“还有，”李云龙补充，“给林司令员发报：松辽平原会战结束，关东军主力已被全歼。请求下一步指示。”
“是！”
电报发出去没多久，回电就来了。不是林峰发的，是延安直接发来的，而且是最高级别的贺电：
“欣闻松辽平原大捷，一举歼灭关东军主力二十万。此役战果辉煌，意义重大，标志着东北战事已基本结束。特此嘉奖东北野战军全体指战员。望再接再厉，彻底肃清残敌，早日解放东北全境。”
李云龙看完电报，咧嘴笑了。他走出指挥部，站在街上。夕阳西下，把整个镇子染成一片金黄。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老百姓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支军队。
一个老大娘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水：“同志，喝口水……”
李云龙接过碗，一饮而尽。水是甜的，应该是放了糖。
“大娘，”他把碗还回去，“以后这儿太平了，再也没鬼子了。”
老大娘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好啊……好啊……咱们老百姓，终于能过安生日子了……”
周围的老百姓也都围过来，有的送吃的，有的送水，有的直接跪下了：“谢谢八路军！谢谢同志们！”
李云龙赶紧把人都扶起来：“乡亲们，别这样！咱们八路军，就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打鬼子，是咱们的本分！”
正热闹着，孔捷和丁伟也来了。两人都是一身硝烟，但精神头十足。
“老李，”孔捷捶了他一拳，“这一仗，打得漂亮！二十万鬼子，一锅端了！”
丁伟也笑：“这下关东军算是完蛋了。剩下的残兵败将，不成气候了。”
李云龙嘿嘿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东北是拿下了，但中国还大着呢。华东、华中、华南……还有那么多鬼子等着咱们去打。”
孔捷眼睛一亮：“那还等啥？出发啊！”
“急啥，”李云龙说，“仗要一口一口打，饭要一口一口吃。先休整，补充弹药，总结经验。等老林的命令。”
正说着，通讯兵又跑过来：“报告！林司令员急电！”
李云龙接过电报，看了一眼，脸色严肃起来。
“咋了？”孔捷问。
“老林说，关东军确实在往朝鲜运物资和精锐部队。”李云龙把电报递过去，“现在他们的主力被咱们歼灭了，但还有一部分已经运过去了。命令咱们立即东进，封锁中朝边境，不能让一个鬼子跑掉。”
孔捷看完电报，骂了句：“想跑？没那么容易！追！”
丁伟却皱眉：“司令员，朝鲜现在是日本殖民地，咱们要是越境追击，会不会……”
“老林说了，”李云龙说，“不用越境。就在边境线上堵着，来一个打一个。另外，苏联红军已经从北面压过来了，咱们两面夹击，鬼子插翅难飞。”
“那就好。”丁伟松了口气。
“行了，”李云龙摆摆手，“都回去准备吧。部队休整三天，然后出发。目标——中朝边境！”
“是！”
命令传下去，战士们虽然累，但士气更加高昂。关东军主力都被咱们灭了，剩下的残兵败将，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云龙回到临时指挥部，站在地图前。地图上，代表八路军和苏军的红色箭头，已经把东北全境覆盖了。只有东南角的中朝边境一带，还有一小片灰色。
他拿起红笔，在那片灰色上画了个叉。
“快了，”他喃喃道，“就快了。”
窗外，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月光如水。
松辽平原上的枪炮声已经停了，只有风声和虫鸣。但这宁静只是暂时的。三天后，钢铁洪流将再次开拔，奔向最后的目标。
中朝边境，鸭绿江边。那里，还有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