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时候,他作为辩护律师,他有【言出法随】。
他就可以指着那个公诉人,甚至指着法官,吼出那句足以改写司法历史的话:
“法不能向不法让步!”
“面对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公民拥有无限防卫权!哪怕暴徒转身,只要威胁未彻底消除,只要恐惧依然存在,任何反击都是正义!”
而拥有技能加持的法官,会当场敲响法槌,推翻那死板的教条:
“辩护人观点成立!正当防卫无需点到为止!被告人陈某,无罪释放!”
张伟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
不止一个案子,他还看过一个“花季少女水泥藏尸案”。
三个十三岁的初中生,因为勒索同班女同学两百块钱未果,将女孩骗至废弃工地,残忍杀害,并用水泥封尸。
手段之残忍,连办案的老刑警看了都忍不住呕吐。
可结果呢?
因为那三个小畜生拿出了身份证:未满十四周岁。
在派出所里,那三个小恶魔甚至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挑衅地对着痛不欲生的受害者父母笑:“警察叔叔说了,我们还是孩子,不用坐牢,过几天就回家了。”
公诉机关事后向法院提起了公诉,想要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
但法院立案庭的人,拿着《刑法》第十七条,无奈地把检察院挡了回去:
理由很简单,未满十四周岁,刑事责任免除。
只能让家属自行起诉,要求赔偿,但是刑事责任是没有的!
但如果有了【言出法随】?
他就能站在法庭上,面对那三个有恃无恐的小恶魔,冷冷地宣告:
“年龄,从来不是罪恶的免死金牌!”
“当一个孩子的残忍程度超过了他的年龄,那么法律就应该剥夺他作为孩子的特权!”
“我主张,引入‘恶意补足年龄’原则!只要能证明其主观恶意极深,完全具备辨认控制能力,就应当负刑事责任!”
那一刻。
他张伟说的话,就是法!
他将亲手填补法律的漏洞,亲手撕碎那些保护罪恶的遮羞布!
这才是律师的终极形态。
他将不再是被动地解释规则,而是主动地制定规则!
“呼”
张伟盯着那块只有自己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眼神火热。
只要拿下这个案子,以后在法庭上,他张伟就是行走的法典!
什么法律漏洞?什么司法解释滞后?
老子说的话,就是补丁!
就在张伟畅想着未来在最高法门口横着走的画面时。
“吱呀。”
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姜瑜蓉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挪了进来。
张伟心头猛地一跳。
那股子即将获得神技的兴奋劲儿,瞬间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怎么了?”
张伟坐直了身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让人煮了?”
姜瑜蓉吸了吸鼻子,走到办公桌前,低着头,不敢看张伟的眼睛。
沉默了几秒。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细若蚊蝇。
“张律……对不起。”
“我……我把事情办砸了。”
张伟眉头微皱。
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心理素质其实不错。
能让她露出这副模样,看来事情不小。
“别急着道歉。”
张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平静。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先说事。”
姜瑜蓉没坐。
她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
“证据……没拿到。”
“什么都没有。”
张伟的手指顿住了。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预设,但听到这句话,心脏还是狠狠收缩了一下。
但他面上依旧稳如老狗。
“具体情况。”他言简意赅。
姜瑜蓉简单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几天我拿着委托书去了医院。”
“我想着先找林姐姐确认一下当时的细节,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照片或者录音。”
“但是……”
“林姐姐说,当时大家都在悲痛中,谁也没想到要拍照留证。”
“唯一的证据,就是那几张打印出来的每日清单。”
“也就是您手里那几张。”
张伟点了点头。
这很正常。
普通老百姓,谁没事会在亲人去世的时候,拿着手机对着尸体和病床咔咔一顿拍?
那是变态,不是孝子。
“然后呢?”张伟继续问。
“然后我就去了医务科和档案室。”
“我拿着律师证,拿着调查函,他们连门都不让我进!”
“那个保安,直接把我推了出来,说我影响医院正常秩序!”
“我没办法,就去法院申请了调查令。”
“立案庭的法官人挺好,看是这个案子,特事特办,当场就给我开了。”
说到这,姜瑜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以为拿着法院的红头文件,他们总该配合了吧?”
“结果……”
“我拿着调查令再去,他们确实让我进了。”
“但是那个医务科的主任,那个戴眼镜的混蛋,他一边喝茶一边跟我打官腔。”
“一会儿说主管领导不在,没法签字。”
“一会儿说系统升级,权限锁死。”
“我就在那儿耗着,一直耗到他们下班!”
张伟眯了眯眼。
拖字诀。
体制内最常见的手段。
“后来呢?”
“后来我急了。”
姜瑜蓉擦了一把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倔强。
“我说如果他们再不配合,我就要申请法院强制执行,还要告他们妨碍司法公正!”
“结果他们居然报警了!”
“报警?”张伟冷笑一声。
“对!他们报警说有医闹在行政楼捣乱,严重干扰办公秩序!”
姜瑜蓉委屈得浑身发抖。
“警察来了之后,根本不听我解释。”
“他们什么也没问,就一个劲地让我注意律师形象,不要激化矛盾,还警告我如果再闹事,就要带我去派出所醒醒酒!”
“我明明没喝酒!”
“我拿着法院的调查令,他们凭什么说我是闹事?!”
姜瑜蓉越说越激动,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对于一个刚出校门、满怀正义感的实习律师来说。
这种来自公权力的误解和偏袒,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人绝望。
张伟沉默了。
他能想象那个画面。
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在一群老油条的围攻下,在警察不耐烦的眼神中,是多么的无助。
医院是纳税大户,是事业单位。
警察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天然会倾向于维护“单位”的秩序。
这不叫黑。
这叫现实。
更何况,帽子叔叔的行为说不定也是有人打过招呼呢?
毕竟江城第一医院的级别可不低,他们的院长可还兼任着卫生局的副局长,有点关系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