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眼中的世界褪去了颜色，只剩下凯恩那张疤痕纵横的脸。格鲁特温热的血液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指尖，那句“保护公主完成任务”的遗言，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不是愤怒，不是仇恨。
这是一种超越了所有情绪的、纯粹的、冰冷的决意。
“砰！”
他手中的格洛克再次开火，但这一次，子弹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们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金属弹丸，而是在飞行过程中拖曳出淡金色的流光，仿佛拥有了生命，绕过凯恩仓促的格挡，精准地击中了他风衣的肩部。
凯恩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他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这是什么力量？！”
“是契约的力量。”林默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岩石在摩擦，“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为了守护而燃烧的火焰。”
他没有再多言，身形动了。
那不是奔跑，而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突进。林默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凯恩的面前。他的拳头没有经过任何花哨的蓄力，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轰出。
拳风呼啸，空气被压缩到极致，发出尖锐的爆鸣。
凯恩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攻击方式。他手中的圣银之剑本能地向上撩起，试图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席卷，将周围的废弃零件和杂物尽数掀飞。凯恩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圣银之剑险些脱手飞出。他整个人被硬生生轰退了七八米，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钢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不可能！”凯恩稳住身形，死死盯着林默，“人类的肉体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林默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一个微弱的金色印记正在缓缓亮起，“我和‘它’签订了契约。当我的信念足够坚定时，它就会借给我它的力量。”
他的眼神扫过抱着格鲁特尸体痛哭的零，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温度：“这份力量，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凯恩的表情变得无比阴沉。他意识到，眼前的林默已经彻底失控，或者说，是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所驾驭。他不再留手，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圣银之剑在空中划出无数道致命的弧线，剑气纵横，封锁了林默所有的前进路线。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守护能坚持多久！”
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林默不退反进。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在剑网之中灵活穿梭。每一次看似不可能的闪避之后，都会伴随着一记沉重到让地面颤抖的拳头或肘击。
他不再使用枪支，因为他发现，在这种级别的近身战中，契约赋予他的肉体力量才是最强的武器。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凯恩引以为傲的剑技和速度，在林默那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竟然渐渐落了下风。他的身上开始出现淤青和伤口，每一次格挡都让他气血翻涌。
“呃啊——！”
在一次对拼中，林默的膝盖狠狠顶在了凯恩的小腹上。凯恩的身体弓成了虾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结束了。”林默抓住机会，一只手如铁钳般扣住凯恩持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手上微微用力，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凯恩的脸因窒息和剧痛而涨得通红，他奋力挣扎，却无法撼动林默分毫。
“你你赢不了的”凯恩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净化是不可逆转的你们都会被抹除”
“那就试试看。”林默的眼中金芒更盛，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就在凯恩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用头撞向林默的鼻梁，趁林默吃痛松手的刹那，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摸，一个黑色的圆球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轰——！”
浓密的黑色烟雾瞬间弥漫了整个车间，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咳咳该死！”林默被呛得连连后退，他看不见凯恩的身影。
烟雾中，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游戏还没结束，林默。你很快就会知道，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样子。”
话音落下，烟雾开始迅速消散，但凯恩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和他那把掉落的圣银之剑。
林默没有去追。他知道，凯恩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战斗远未结束。
他转过身，走向那个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银发精灵。
零没有哭出声，只是抱着格鲁特的尸体，肩膀无声地耸动着。她的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和悲伤。
林默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是个英雄。”林默低声说，“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争取了胜利的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碧绿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她看着林默，又看了看周围的一片狼藉，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把圣银之剑上。
“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为什么会这样格鲁特他明明”
她体内的力量再次开始波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绿色的纹路在她皮肤上疯狂蔓延，银发根根竖起，一股比熔炉之火更加炽热的气息从她体内喷薄而出。
“零，冷静点！”林默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然而，零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意识被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所吞噬，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复仇！
“啊啊啊啊——！！！”
她仰天长啸，啸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怨恨。
随着她的嘶吼，整个废弃工厂开始剧烈震动。头顶的钢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面龟裂开来，缝隙中钻出了无数粗壮的藤蔓。这些藤蔓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地生长、缠绕，将整个车间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车间的墙壁开始剥落，露出了外面郁郁葱葱的森林。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古树，竟然从地底深处破土而出，将废弃工厂彻底吞没。
“这是”林默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在召唤森林的力量！”
零悬浮在半空中，身体被一层柔和而神圣的绿光所笼罩。她的双眼变成了璀璨的金色，仿佛两轮小小的太阳。
“森林在哭泣”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林默和零的灵魂深处响起。那不是零的声音，也不是任何人类的声音，而是整片森林的意志。
“我的孩子你为何召唤我？”
零泪流满面，她伸出手，紧紧握住那根由藤蔓和鲜花编织而成的长鞭（此时它已恢复如初），泣不成声地说道：“伟大的森林之神我的朋友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请您为他报仇！”
“一个孩子的眼泪，足以浇灌枯萎的大地。一份真挚的友谊，足以撼动不朽的山峦。”森林之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我感受到了你的悲伤，也看到了你心中的怒火。但是，复仇只会带来更多的悲伤。”
“不！”零猛地摇头，眼中的金色光芒暴涨，“我不管！我要他付出代价！我要让凯恩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愚蠢的孩子”森林之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叹息，“仇恨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瘟疫。它会侵蚀你的心灵，最终让你变成你所憎恨的那种人。”
“我宁愿变成那样，也不愿再失去任何一个同伴！”零歇斯底里地喊道。
森林之神沉默了。
许久，它才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无奈：“既然你已执迷不悟，那么，我将赐予你最后的力量。但记住我的话，当愤怒的火焰燃尽之后，留下的只有灰烬。”
话音落下，一道苍翠欲滴的光柱从天而降，将零完全笼罩。
零的身体在那道光柱中不断变化、升华。她的银发变成了充满生机的翠绿色，背后展开一对由树叶和藤蔓构成的华丽翅膀。她的手中，那根长鞭化作了世间最锋利也最温柔的神器——生命之杖。
一股浩瀚、古老、充满创造与毁灭并存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缓缓落地，赤足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让周围的草木疯狂生长。
她抬起头，看向林默，眼神中的悲伤和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众生的淡漠与威严。
“林默，”她开口说道，声音空灵而悠远，“帮我完成她的愿望。”
说完，她转过身，背后翅膀轻轻一振，整个人化作一道绿色的流光，冲出了工厂，消失在天际。
林默站在原地，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属于森林之神那令人敬畏的气息，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零了。她被悲伤和愤怒所驱使，成为了森林之神的代行者，一个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兵器。
而凯恩，在逃出生天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背后的阴影中，那个更加恐怖的存在，也即将开始行动。
前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但林默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捡起地上的圣银之剑，紧紧握在手中。
“凯恩，还有你背后的那个家伙”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无论你们是谁，无论你们有什么目的，我都会亲手，将你们彻底摧毁！”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