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带进来的风卷起满地的尘土，迷雾中，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从车子里下来，周身裹着的冷锐，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
宋寒川抬手扇了扇面前的灰尘，看清面前站定的人时，唇角多了丝笑，“霍总，终于还是来了。”
他说话时，四周忽然窜出了十几个手持棍棒的人。
而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一左一右架起周京辰，用铁链将他绑在了工厂正中的柱子上，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抵在了周京辰的脖子上。
霍宴清眸子微冷，视线缓缓地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宋总才来这里，怕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宋寒川挑眉，“什么规矩？我以为，周少爷在我手里，就该我定规矩了。”
霍宴清轻笑一声，“法治社会，这里不是国外，宋总这么做，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宋寒川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霍总猜猜，我为什么敢的？”
两人目光相撞，霍宴清唇角扯出一抹讥讽。
“说说条件吧！”
宋寒川拍了拍手，“这才是谈判应有的态度。”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目光越过霍宴清，落在了跟着跳下车的何凌飞身上，“我劝霍总别耍什么花招，我今天既然敢现身，就不怕死。”
霍宴清侧眸，给何凌飞递了个眼神。
后者立马将手里的棒球棍随手扔到了一旁。
宋寒川见状，眉头这才松了几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霍总了，你让你的人全都出去，今天，只要你能把我这些弟兄全打趴下，我就放你和周京辰走，怎么样？”
“老四，不跟他打，你的”周京辰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人立时冲着他的腹部给了几拳。
彻骨的疼痛翻搅着他的胃，他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霍宴清眸色微深，脱下身上的大衣扔给何凌飞，给他递了个眼色。
这些人的手段这么阴狠，何凌飞哪里愿意。
他刚想上前，被霍宴清冷厉的眼神制止。
何凌飞只能忍下这口气，带着身后的人朝外走去。
空气里的尘土渐渐落地，宋寒川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邪魅一笑，退后几步，打了个手势。
面前一字排开十几个人，手里拿着钢管和甩棍，在淡白的天光下泛着冷芒。
一开始，霍宴清完全处于上风。
渐渐地，围着他的几个人动作明显带了犹豫。
他们谁也没想到，霍宴清居然这么能打。
站在一侧的宋寒川目光阴冷的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的人，从一旁小弟手里劈手夺过一个铁棍，慢悠悠的走向周京辰。
掌声响起的那一刻，成功吸引到了霍宴清的视线。
眼看着铁棍砸在周京辰身上的那一刻，霍宴清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
握在手里的钢管被他扔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伴随着男人得意的笑，在整个破旧的工厂里回荡。
宋寒川目含欣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霍总，领悟力都比别人快一截。”
宋寒川的这一下，差点把周京辰送下去。
可当他看见霍宴清被迫扔下手里的武器时，硬是咬住了牙关，“老四，你快走，你想我们俩都交代在这儿吗？你这样，让我怎么跟四嫂交代！”
话落，宋寒川反手一拳再次打在了周京辰的腹部。
周京辰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意识渐渐地开始抽离。
宋寒川没再理会他，而是吩咐剩下的几个人动手。
原本被打倒在地的人也抄起了棍棒。
下一秒，刺骨的痛意密密麻麻的在身上浮动，持续不断地重击让霍宴清的防御瞬间瓦解。
一根甩棍狠狠地抽在他的小腿上，钻心的疼痛让他腿一软，单膝跪地。
紧接着，一脚踹中他的侧腰，他滚倒在地，尘土和血呛进喉咙。
空气里弥漫着的铁锈，机油和陈年灰尘的味道，在这一刻，仿佛悉数落进了他的胸腔。
视野渐渐变得模糊，血从额角流下，渐渐的模糊了视线。
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剧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汽油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有人走到宋寒川身边，冲着他点了点头，“大哥，都弄好了。”
宋寒川居高临下的望着倒在地上的霍宴清，嗤笑一声，“外面的人，尽量给我拖住。”
那人点了点头，顺势递给了他一个打火机。
砂轮响起的时候，宋寒川一行已经离开了厂房。
打火机掉在地上，蓝色的火焰瞬间将整个厂房包裹，如同一个苏醒的猛兽，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偌大的建筑。
恍惚中，霍宴清好像听见了那首熟悉的小提琴曲。
好像再次回到了几年前伦敦音乐会的现场。
小姑娘一袭白裙站在舞台中央，如同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美好的让人不敢触碰。
他想，如果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
大火烧起来的浓烟不断地摧蚀着他的意识，胸腔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周京辰微弱的声音打断小提琴的演奏，“四哥，醒醒，四哥”
铁锈味，尘土味和血腥味，在这一刻全部被一种更加原始蛮横的味道覆盖，让人不受控制的咳嗽。
霍宴清意识回拢了几分，他攥了攥指尖，强撑着动了动，可下一秒，浑身的伤口都在泛着疼。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火海。
他咬牙站了起来，忍着剧痛，步履艰难的走到周京辰的身边。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捆住，霍宴清扯了几下，却未能扯动分毫。
周京辰勾唇笑了笑，“老四，这辈子能和你做兄弟，值了，你快走吧，替我照顾好南星。”
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说这所谓的遗言的时候，也很简短。
霍宴清还在想办法破除这个铁链，听了他的话，扯了扯嘴角，“乔南星让我告诉你，你前脚死，她后脚改嫁，肚子里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姓！”
周京辰微怔，旋即没忍住笑了笑。
嘴里全是血。
“咳咳咳，这t也太狠了点儿吧！”
霍宴清没再理会他，而是抓紧时间，回到车里去找一切能用的工具。
可车子里只有一个小工具箱，拿出来的钳子甚至比铁链还要小。
周京辰侧眸看他，虚弱的展了展眉，“老四，走吧再待下去，都得交代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