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怒吼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朝着韦恩激射而去。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呼呼作响,那股蛮横的力道让韦恩觉得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一只巨人挥动的巨锤。
不
有可能比那个还要强!
他双眸一凝,急忙抬起长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发生什么,必须要挡住这一击。
此刻他已无任何防御手段,手中的这一剑便是最后的屏障。
他实在没料到,这米尔顿要塞的老战士竟藏着如此恐怖的杀招,怒吼中蕴含的力量,甚至让他想起了教会典籍里记载的“圣怒”施法者。
然而,就在冲击波即将撞上长剑的瞬间,那道战争怒吼却突兀地消失了。
韦恩一愣。
就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掐断在了虚空里,这位矮人引以为傲的战争怒吼,此时却连一丝馀波都没有留下。
索林和韦恩同时愣住了。
韦恩皱了眉头。
他绝不相信这是老矮人的手下留情,能发出如此怒吼的战士,一定是身经百战的存在,这样的人绝不会不知道在与敌人交战的时候不能心软的道理。
显然,有什么连他都没有意想到的事情此时正在发生。
索林也懵了,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韦恩用了什么诡异手段抵消了自己的怒吼,当即握紧利斧,准备再次冲锋。
可见,他眼前的空气里,正缓缓浮现出浓浓的深紫浓烟。
那些烟雾就象是拥有生命一样,从地面的缝隙里,从帐篷的破洞中钻了出来,丝丝缕缕,逐渐汇聚成了一片。
它们不象寻常的烟那样随风飘散,反而带着一种黏腻的质感,在半空中缓缓蠕动、扩散。
这诡异的景象让正陷入生死搏斗的索林和韦恩都不由自主地停了手。
仿佛咋这一瞬间,二人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两人暂且放下对峙,都警剔地望着周围越来越浓郁的深紫烟。
这个颜色
有些熟悉。
韦恩皱了眉头。
但他在脑海中,就象是被堵住了一般无法想起到底是什么。
片刻后,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呼啸而至,呼呼作响,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残破的漆黑布片,飞掠而过。
索林的双瞳猛地一缩。
他周围的几顶帐篷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支离破碎,像纸片般飞向了空中。
而这,也让藏在帐篷后的尤妮斯也暴露了出来。
她正惊愕地站在那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周围那些杂乱堆放的木箱、砖石也被狂风卷得东倒西歪,滚落到了一旁,原本错综复杂的角落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此时已临近黄昏,米尔顿要塞上空的阳光褪去了正午的炽烈,变得些许柔和,金色的光芒穿过逐渐浓郁的紫烟,折射出一种妖异的暗紫色光晕。
尤妮斯抬起头,望着天边渐沉的天色,一时有些发怔。
此时,米尔顿要塞的夜行者们已开始做起了防御准备。
而他们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这可怕的变化。
有人在加固栅栏,有人在检查弓箭。
而营地的另一侧,白日冒险者们正搭着帐篷,清理着白天收集的物资,嬉笑声和孩子们的打闹声从准备晚饭的人群中传了过来。
橘黄色的霞光从稀薄的云层深处通过,象一层温暖的薄纱,将整个米尔顿要塞笼罩其中。
此刻的营地看起来如此和平,祥和,仿佛连那些关于恐惧与厮杀的痛苦记忆,也在此刻烟消云散掉了。
“怎么回事?”
尤妮斯皱紧眉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奇怪的烟,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o
“我不知道。”
矮人索林望着那些不断扩散的深紫浓烟,眼神凝重地道:“这种情况
额我也是头一次见,尤妮斯。”
即便在米尔顿要塞待了几十年,与恐惧打过无数次交道,索林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毕竟,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他望着那些深紫烟,紧皱眉头,象是在极力思考着什么,忽然,索林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随即,尤妮斯也注意到,一旁韦恩的脸色变得扭曲了起来。
尤妮斯清淅地从他脸上察觉到了恐惧的情绪。
她翠绿色的双眸微微一缩。
深紫色的浓烟越来越浓郁,像翻滚的潮水,逐渐贯通了米尔顿要塞的各个角落。
米尔顿要塞营地的嬉笑声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了动作,也都注意到了眼前这诡异的烟雾。
“快看,这些烟是什么?”
“该死,是谁家的孩子又放火了?都说了,玩火要小心才行!”
索林他本来是想趁乱解决掉这个想要找寻维克的教堂骑士的,这样可以避免给同伴招来麻烦。
刚才索林还猜测,这深紫浓烟或许是韦恩带来的手段,可看他此刻的反应,显然并不是如此。
就在这时,索林的目光穿过远处逐渐变浓的烟雾,见到了阿克的身影。
那个总是穿着不合身的皮甲,把“勇气”挂在嘴边的少年,此时正背着一把比他还要高的长剑,站在营地门口,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
今晚,是阿克第一次作为夜行者执行任务的时刻。
出发前他还跑来向索林请教,说一定要带回足够的战利品,证明自己不是只会说大话的毛头小子。
可就在这时。
整个米尔顿要塞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捆住了一样,所有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了荒原,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深紫浓烟忽然象是活了过来一样。
它们放弃了四散蔓延,转而纷纷朝着阿克的身后聚拢,在阿克挺拔的背影后盘旋,凝聚。
霎时间,浓烟中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漆黑的盔甲仿佛浸透了无数人的鲜血,散发着可怖的气息,左手的骷髅长盾上,白骨雕琢而成的眼框正空洞地望着前方。
右手紧握的长枪更是狰狞。
没人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这骷髅骑士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米尔顿要塞的中央。
米尔顿要塞的夜行者们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喘着粗气。
而对于米尔顿要塞里的大部分冒险者来说,他们这辈子都活在夜行者的庇护下,从未真正见过真正恐惧的模样。
起初,有人揉着眼睛以为是幻觉,有人还笑着打趣说“这装扮可真够吓人的”。
可直到那骷髅骑士缓缓转动着脖颈,头盔下的诡异红芒扫过人群,才有人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
骑士猛地高举长枪。
它没有丝毫尤豫,长枪从阿克身后狠狠捅入,从身后精准地刺穿了少年的腹部。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阿克胸前的皮甲,也溅在了那漆黑的枪身上,片刻后,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少年保持着转身的动作僵在原地,眼中的兴奋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剧痛与茫然所取代。
他低下头,看着胸前露出的枪尖,嘴唇颤斗着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只能缓缓地倒了下去。
在这一刻,有人发出压抑的尖叫,瘫软在地,而夜行者则鼓起勇气举起了武器,却发现手臂抖得根本握不住。
所有人都清楚,从黑烟骑士的长枪刺穿阿克身体的那一刻起,米尔顿要塞的历史,要在此刻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了。
时隔几十年
恐惧再次主动进攻了人类。
以他们并不熟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