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只剩下子荔和姬莹雪，帐外传来士卒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的碰撞声。
“夫君…”姬莹雪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你的身体”
“本乾没事。”子荔轻声安慰，“青莲功法最擅长恢复，再有一日，就能恢复七成战力，倒是你——”
他抚摸着她的小腹：“孩子一定要保住，这是我们的骨肉，也是西羌的未来。”
姬莹雪点头，泪水滑落：“臣妾会的，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本乾答应你，”子荔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等本乾回来，一起看着孩子出生，看着他长大，看着西羌重现太平盛世。”
帐外，夜色渐深，营地点起篝火，士卒们默默擦拭着兵器，检查着铠甲，没有人说话，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决绝的战意。
子时，黑山城墙上，月黑风高，保竺大王站在最高处，俯视着城外连绵的营火，血祭大阵已经运转六个时辰，城中的怪兽已完成第一轮互相吞噬——弱小者被吃掉，强大者变得更强，但数量也锐减三成。
从最初的两万守军，变成现在的一万四千，但这一万四千，每一头都有着堪比筑基期的实力，其中更有三百多头达到金丹层次，它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血光，口中滴落涎水，等待着杀戮的命令。
“来了”保竺忽然眯起眼睛。
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一条火线，那是西羌大军的火把，密密麻麻，如同星河倒悬，火线缓缓推进，脚步声汇聚成沉闷的鼓点，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保竺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枚血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鬼脸，鬼脸的眼眶中燃起两团绿火。
“第一阵——‘万骨箭雨’！”
令牌挥下，城墙上数百架巨型弩车同时咆哮！这些弩车不是发射普通的箭矢，而是…人骨！
用死者腿骨削尖制成骨箭，浸泡在尸毒中七七四十九天，每一支都蕴含着剧毒和诅咒，此刻万箭齐发，骨箭划破夜空，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万千怨魂在哭嚎！
城外，西羌军阵前，子荔骑在灵虎背上，看着漫天而来的骨箭，神色平静，他身后三千盾兵齐齐举起巨盾，这些盾牌不是金属，而是用“雷击木”制成，表面刻画着辟邪符文，骨箭射在盾牌上，发出“咚咚”的闷响，符文亮起金光，将尸毒和诅咒尽数净化。
但仍有少数骨箭穿透防线，惨叫声响起，那些被骨箭射中的士卒，伤口处迅速溃烂，皮肤变成青黑色，眼中开始泛起血光——他们在被转化为尸傀！
“净！”子荔轻喝。
他抬手，灵魂海中青莲虚影浮现，洒下点点青光，青光落在伤员身上，溃烂停止，血光消退，虽然伤口依旧狰狞，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和神智。
第一轮箭雨，双方都只是试探。
“第二阵——‘毒烟瘴气’！”保竺的声音再次响起。
城墙上的箭塔中，喷出浓稠的绿色烟雾，烟雾带着刺鼻的腥臭味，所过之处草木枯萎，连泥土都开始腐蚀，这是用腐烂尸体提炼的“尸瘴”，蕴含千百种剧毒，凡人触之即死，修士吸入也会灵力紊乱。
子荔眼神微凝，这一招确实狠毒，但他早有准备。
“小幻，风来！”
幻灵翼鼠灵魂海中跃出，此时它已缓过劲来，猛吸一口真气，
呼狂风骤起，从西羌军阵后方吹来，将毒烟反向吹回黑山城！
“什么？！”保竺脸色一变。
毒烟倒灌入城，虽然怪兽有抗性，但依然被熏得头晕目眩，更糟的是，毒烟触发城中某些脆弱的防御符文，引发连环爆炸！
轰轰轰！
数座箭塔在爆炸中倒塌。
“好机会！”子荔眼中精光一闪，“全军听令——冲锋！”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西羌大军如决堤洪水，涌向黑山城
正在此时，城西乱石滩下，小小率领的五百士卒和九名死士，正在黑暗中艰难穿行，矿道比预想的还要破败，多处坍塌，渗水严重，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硫磺味，越往深处走，温度越高，岩壁开始发烫。
“将军，前面无路可走。”洞族长老抹了把汗，指着前方——那里被巨石彻底堵死。
小小开启翻天镜，透过巨石缝隙，能看见后面隐约的红光，以及…炽热到扭曲的空气。
“就是这里。”他沉声道，“火眼就在巨石后面三十丈处。所有人，准备‘穿山符’！”
五百士卒同时取出符箓，贴在前方岩壁上，符箓亮起土黄色光芒，岩石开始软化、溶解，如同冰雪遇火，但速度很慢。
“照这个进度，至少要两个时辰才能打通。”黑飞皱眉——他主动请缨，成为九名死士之一。
“等不了那么久。”小小咬牙，“用‘爆裂符’炸开它！”
“可爆炸会惊动上面”
“顾不上了。”小小看向身后的死士们，“德乾在正面争取时间，我们必须尽快控制火眼，就算被保竺发现…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取出一叠赤红色的符箓，那是特制的“爆裂符”，威力足以炸塌山体。
“所有人退后！”小小掐诀，将符箓贴于巨石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狭窄的矿道中回荡，巨石粉碎，热浪扑面而来。
前方，是一片…火海，不…那不是火海，而是沸腾的岩浆湖。
湖中央，一个直径十丈的旋涡缓缓旋转，旋涡深处是刺目的金红色，那是地火脉的主出口——“火眼”！
而在岩浆湖岸边，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鬼脸面具的身影，他转过身，面具下传出沙哑的笑声：“等你们…已经很久了。”
地下火眼处，热浪扭曲了空气，黑袍人缓缓摘下鬼脸面具，露出一张苍老而阴鸷的面孔，他的皮肤呈青灰色，眼眶深陷，瞳孔却是诡异的竖瞳——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特征。
“黑蛇长老”小小瞳孔收缩，一下认出来人。
西羌有五大邪修，保竺、保山、保发只是明面上的三魔，还有两位隐藏在暗处，其中一位就是“黑蛇长老”，据说是半人半蛇的混血，擅长毒术和傀儡术，常年隐居在黑山深处，极少露面。
“看来你还识得老朽。”黑蛇长老嘶嘶笑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保竺那蠢货以为魔君抛弃了他，却不知道…魔君早就料到西羌军会打火眼的主意，老朽在此等候多时了。”
他身后，岩浆湖中缓缓升起九根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盘坐着一具干尸——那些干尸身穿古老服饰，面容扭曲，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它们的眼眶中燃烧着绿色鬼火，与石柱表面的血色符文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