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听得这话,蓦地一愣,眼底闪过几分错愕,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回应。
“昌河!”
苏暮雨的神色骤然绷紧,清俊的眉眼间瞬间漫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紧张,他连忙低喝出声。
暗河的规矩,暗河之人不可与族外之人成婚。
昌河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难道昌河是真的对温姑娘动了心思?
若是温姑娘也对昌河有意,哪怕是违逆暗河的铁律,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会帮助昌河脱离暗河的泥沼。
可眼下,温姑娘眼底的错愕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分明是被这突兀的话惊到了。
暗河的名声,在江湖上早已是凶名昭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寻常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有人心甘情愿,与暗河的杀手牵扯不清?
就算是玩笑,这个玩笑也并不好笑,也太过不合时宜。
苏暮雨心下焦灼,一时竟不知自己此刻该做些、或者说些什么才好。
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出声叫住昌河,是不是做错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昌河素来爱耍嘴皮子,许是随口胡说的。
可万一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转头去告发,温小姐身为南临宫氏嫡系,身份特殊,自会安然无恙,可昌河呢?他又该如何自处?
苏昌河似是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忙错开视线,慌乱避开温辞那双清亮得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抬手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开玩笑呢,大小姐千万别介意。我这人,你也知道,一向这般不着调。”
温辞愣神的片刻,已然回过神来。
她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再抬眼时,嘴角已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我和远徵确实十分缺人手,却也不必公子这般‘舍身’报恩。”
她微微一顿,笑意又深了几分,调侃道:“苏公子若真想以身相报,倒也不妨入我徵宫。做个侍卫,或是当个管事,倒也未尝不可。”
苏昌河连连摆手:“别别别,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的规矩多,讲究也多,就我这散漫性子,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干不来干不来。”
温辞也不与他绕弯子,手肘支在石桌上,将桌上的账单又往前推了推,指尖轻点着纸面,“你若确定账单无误,我便将这单子送到给你们暗河的大家长处了。他总该有钱吧?若是他也不愿出钱,那只能让他拿任务来抵账好了。”
苏昌河看着那薄薄一张纸,像是看见了催命符,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哀嚎出声:“大小姐,您这是赶尽杀绝啊!这价钱,便是把我拆了卖了,也凑不齐这个数!那老东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温辞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我又没问你要钱,你急什么?”
“你为暗河出生入死,难不成他们连医药费都不管?他们也太黑心了吧!还不如我的侍卫们呢?”
苏昌河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合适!太合适了!就该这样坑那老东西一把!”
他说着,又凑近了些,指着账单上的条目,一本正经的挑着刺,“不过我说温大小姐,这价钱可不对啊!你看你这药丸,这可是医毒天才亲手炼制的,千金难换,怎么才定这点价?还有这药方,里头用的都是珍稀药材,也该再提提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