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外的校场上,李昊将“凤凰山三重棱堡图”摊在沙盘上,指尖重重敲在中层炮台的位置:“诸君请看,棱堡中层平台环形分布十二座炮台,每座炮台配备红衣大炮一门、佛郎机炮两门,炮口俯仰角可调,能覆盖整个山腰至山脚的扇形区域。内层营垒的角楼与中层炮台形成交叉火力,任何攻城部队一旦进入棱堡射程,都将被两面夹击。”
王铁锤握着腰间的战刀,刀背在沙盘边缘敲出沉闷的响声:“王爷,昨日赵刚回报,棱堡外层壕沟深三丈,竹桩密如森林,云梯根本搭不上墙。中层炮台的炮眼呈斜向下设计,专打仰攻的敌军,咱们若强行架云梯……”
“伤亡必重。”李昊打断他,目光扫过堂下众将——赵刚的铠甲上还沾着杭州城的尘土,张煌言的水师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新任工兵营统领石奎(矿工出身,原属太湖矿帮)低头搓着满是老茧的手掌。
“昊王,”赵刚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后是几枚棱堡的碎砖,“我在凤凰山后潜伏时,亲眼看见清军试炮。一颗开花弹落地,炸开的铁片能掀翻三架云梯,五十步内的士兵非死即伤。”
堂内一片寂静。自常州起义以来,新军连克无锡、常州,从未遭遇如此坚固的工事。李昊沉默片刻,拔出佩刀插在沙盘的山顶位置:“传令全军:明日卯时攻城!主攻队由王铁锤统领,率两千步兵、三百云梯手;侧翼队由赵刚统领,带五百龙骑兵牵制清军援兵;张煌言水师封锁钱塘江,防止清军从水路增援!”
“王爷,”石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刀石,“云梯硬攻……怕是要折损弟兄们。”
李昊看了他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石奎低下头,“但矿工挖洞,能从山肚子底下走。只是……需要时间。”
“没时间了。”李昊摇头,“图赖的粮道已被张煌言截断,但他还能撑半月。若半月内拿不下杭州,清军援兵一到,我军腹背受敌。”
次日卯时,天色微明。凤凰山下的新军大营号角震天,两千步兵列成方阵,每人肩扛一架包铁云梯,腰间挂着火铳和短刀。王铁锤跨坐在一匹黑马上,身披重铠,手中提着一面“破虏”大旗。
“兄弟们!”他举起战刀,刀刃映着初升的太阳,“棱堡再坚,也挡不住咱们的刀!今日攻破凤凰山,活捉图赖,为死难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三千人的呐喊声如滚雷般炸响,惊飞了山上的鸟群。
辰时整,攻城开始。
第一波五百云梯手扛着云梯冲向棱堡外层壕沟。壕沟边的竹桩上挂着清军尸体,血水顺着竹桩滴入沟中,泛起暗红的涟漪。云梯手们将云梯一端搭在沟沿,另一端斜靠向中层炮台的石墙,刚要攀爬,中层炮台的炮眼突然喷出火舌——
“轰!轰!轰!”
十二门红衣大炮同时开火,开花弹如冰雹般砸向云梯手。一名年轻士兵刚踏上云梯第三阶,炮弹就在他身边炸开,铁片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溅在云梯的包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旁边的士兵被气浪掀翻,掉进壕沟,被竹桩扎成了筛子。
“佛郎机炮压制!”王铁锤在马上大喊。
早已埋伏在山脚两侧的震天雷火箭队立即发射,数十支火箭拖着尾焰飞向中层炮台。但棱堡的炮手早有准备,炮台顶部的石板突然移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原来中层炮台顶部还藏着两门“子母炮”,专门用来反制远程火箭。
“嗖嗖嗖!”子母炮射出的霰弹如暴雨般落下,火箭队瞬间倒下一片。一名火箭手刚点燃引信,霰弹就打碎了他的头颅,脑浆混着火药渣溅在同伴脸上。
“中层炮台火力太猛!改攻内层营垒!”王铁锤咬牙下令。
第二波攻城队扛着云梯转向内层营垒。内层营垒的石墙高达三丈,墙头站着清军弓箭手,见新军靠近,万箭齐发。箭矢如蝗虫般遮天蔽日,一名盾牌手举着包铁盾牌,眨眼间就被射成了刺猬,盾牌上的箭杆密密麻麻,像只浑身长刺的豪猪。
“火铳队上前!”赵刚在侧翼阵中喊道。
五百名火铳手排成横队,举枪齐射。铅弹打在营垒墙头,清军弓箭手被打得东倒西歪,但内层营垒的角楼随即喷出火舌——角楼里藏着清军的“抬枪队”,一种比火铳更长的重型火器,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轰!”一名抬枪手的子弹击中了火铳队的旗手,旗杆应声折断,红色的“破虏”旗掉在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进泥里。
云梯终于搭上了内层营垒的墙头。
第一个爬上去的是新军什长刘二牛,他膀大腰圆,曾徒手打死过野猪。此刻他双手抠住墙缝,双腿蹬着云梯,眼看就要翻上墙头,突然墙头上伸出一把鬼头刀,狠狠劈在他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腕骨断裂,云梯从他手中滑脱。
“接着!”下面的士兵抛来另一架云梯,但清军已从角楼里推出“滚木礌石”。巨大的圆木裹着铁刺,顺着墙头滚下,将云梯砸得粉碎。几名正在攀爬的士兵被滚木撞飞,重重摔在地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棱堡交叉火力太密了!”王铁锤的战马被流弹击中,惊得人立而起,他死死勒住缰绳,眼角余光瞥见一名亲兵被霰弹打断了腿,倒在血泊中哀嚎,“传令撤兵!保存实力!”
撤退的命令通过传令兵迅速传达,但已经晚了。中层炮台与内层营垒的清军已形成合围之势,他们从炮眼和角楼里不断射击,新军的后队陷入混乱。一名年轻士兵想扶起受伤的同伴,却被一颗流弹击中后心,扑倒在同伴身上,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对方的衣襟。
“昊王!昊王救命!”一名浑身是血的百户跌跌撞撞跑到李昊面前,他的左臂被炮弹片削去,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中层炮台的炮眼能旋转!我们刚搭好云梯,炮口就转过来了!”
李昊看着他惨白的脸,心中一阵刺痛。他拔出佩刀,指向还在顽抗的士兵:“告诉弟兄们,撤到安全地带!谁敢再擅自冲锋,军法处置!”
巳时三刻,攻城彻底失败。
战场上尸横遍野,新军士兵的尸体与清军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云梯大多断裂,有的被炮火炸成碎片,有的被滚木压弯。鲜血顺着山坡流入壕沟,将原本浑浊的污水染成了暗红色。
王铁锤清点人数,声音嘶哑:“主攻队阵亡四百七十三人,重伤二百三十一人,轻伤不计其数……总计伤亡八百余人。”
李昊走到一具年轻的尸体旁,死者胸口插着一支清军的狼牙箭,脸上还凝固着冲锋时的坚毅表情。他轻轻拔出箭矢,箭杆上刻着“正黄旗”三个字。
“棱堡……到底该怎么打?”李昊喃喃自语。
赵刚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伤口:“王爷,清军的火力太集中了。中层炮台负责覆盖山腰,内层营垒负责封锁山脚,任何角度都有交叉火力。强攻……等于送死。”
张煌言走上前,指着凤凰山后的一片松林:“那里地势平缓,土层松软,或许能挖地道。”
石奎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王爷,我带矿工营去挖!矿工挖洞,能在地下走十里不迷路!挖‘之字形’坑道,避开棱堡的炮眼,直接通到内层营垒底下!”
李昊看着石奎粗糙的双手,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终于下定决心:“好!给你三天时间!挖不通地道,提头来见!”
【系统提示:首攻凤凰山棱堡失败(伤亡800余人)。敌方棱堡交叉火力强度超预期,常规攻城战术无效。解锁隐藏任务“棱堡攻坚”,需完成“地道爆破”或“长期围困”任一条件。
夕阳西下,李昊独自站在凤凰山下,望着被硝烟笼罩的棱堡。山风卷着血腥味吹过,他紧握的拳头上,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他知道,这场失败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若不能破解棱堡,杭州城将永远成为悬在新军头顶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