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猛虽然不懂这些,可是拆洗都还要用针线缝的铺盖,肯定比不上用拉链的方便呀。
周丽娜想一想,说道:“那我们可以选个质量一般的,不用那么好的,红色的不太实用,日后估计用得也少。”
两人又找了个卖床品的店铺,这个店里卖的品质也不错,当然没有商场的好,从布料的细腻程度能看出来,买了一套花色不那么艳俗的,又买了枕套,枕巾。
刘老太说要自己买布做,于猛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没当真,真要自己做,不知道看着得有多寒酸呢。
出了店,周丽娜看着于猛,多嘴说了一句,“你还没给萍艳买衣服吧?”
现在结婚,讲究的就是置办衣服,在过去的年代,结婚是要做六到八套衣服的,因为衣服在过去是奢侈品,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一套衣服,结婚的时候置办的衣服就要穿大半辈子。
现在社会好了,结婚不用自己买布做衣服了,也要去买几套成衣的。
于猛一拍脑门,“哎呀,多亏你提醒了,我还真忘记了。”
买衣服就得朱萍艳自己去试穿,这个周丽娜可就帮不了忙了。
买完四件套,于猛就开车把周丽娜送回去了。
于猛又去买床,四床棉被当天没做完,只做了两床,衣服也还没买,本来于猛当天就想把朱萍艳接回家,又想到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家里也没收拾,只能再推迟。
于猛还担心朱萍艳生气,特意去给朱萍艳解释,没想到朱萍艳反过来安慰他,“不着急,慢慢地来。”
朱萍艳多了些缓冲时间,感觉轻松多了。
这就苦了于猛了,好不容易娶上媳妇,结婚证都打了,洞房迟迟不能入。
之前单身的时候,这些事情也没想过,现在有了媳妇,晚上还一个人睡着,怎么都不踏实,冲动强烈。
第二天,于猛又请了假,他头天晚上睡不着,连夜把家里缺的东西全列了个清单,搞了半夜,写了长长一串清单。
暖水瓶,拖鞋,洗脸盆,洗脚盆,脸帕,牙缸牙刷这些之前没想到的东西,全都写上了采购单。
第二天大清早,于猛就出门了,一趟一趟地往家里拉东西,幸好刘老太出门去了。
她昨天跟棉花店的老板说好了,另外两床棉被,她也要亲自盯着他做。今天一早,刘老太就去棉花店去了。
于小霞还没上学,她也被于猛分配了活干,把家里所有的家具抹干净,地也要扫干净。
知道朱萍艳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妈妈了,于小霞干得特别认真,地上但凡有一个土坷垃,她都扫得干干净净。
至于床单被罩,昨天回来之后,于猛就拿到周丽娜家里去洗了,洗衣机甩干水,就晾到她家烘干房里。
本来于猛还想不到要洗,还是周丽娜提醒的,让他拿到她家来洗,洗了就晾在她家,一晚上也就干透了。
刘老太回来的时候,没看到,所以也就不知道于猛另外买了红色床品。
忙活了大半天,于猛才忙活完,又去周丽娜家把干透的床单被罩拿回家来,套上了新做出来的散发着棉花香味的新被子,铺在新床上。
铺好了,于猛又把被子整齐地叠起来,特别认真地叠了豆腐块。
环顾房间,于猛突然想起来,还差个衣柜!他一个人住的时候无所谓,都是胡乱堆放,后面朱萍艳来了,可得有个衣柜。
于猛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下午去接媳妇回家来,这会儿又想起还差个衣柜,这个点了,恐怕家具店也都关门了。
于猛尤豫好久,还是决定明天去买个衣柜回来再说。
腊月正月过完,结婚的人没那么多了,婚纱店的生意冷清不少。
不过来化妆的人慢慢多了,都是来画日常妆的,有的要相看对象,有的要订婚,周丽洁和张圆圆都有事情做。
一整个腊月,张圆圆挣了六百多块钱。周丽洁的工资要少一点,但也有四百多,是工资加提成。
过年的时候,周丽娜还给她们每个人包了一百块的过节费。
张圆圆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挣这么多钱,她之前在工厂上班的时候,一个月还不到两百块,这一个月,她就挣之前三个月的工资。
就连郑月华,帮周丽娜修补婚纱,一个月都挣了二百多块,邓嫂挣得比她多一点,快三百块了。
周丽娜也自己盘了一下帐,现在店里的婚纱出租和化妆是分开算的,婚纱出租,一天最低是六十块,最高的是八十块,新娘妆是二十。
日常还有一些化妆的业务,那不多。
光正月这一个月,店里的流水就有七千多块钱。
人工工资发出去一千七百块,再加之两百过节费,就是一千九。房租四百八,算上她自己的工资,加之其他杂七杂八的支出,差不多三千的成本,这个月,周丽娜差不多挣四千块钱。
这四千也不能说是挣的,还有婚纱的折旧,这一屋子的婚纱就花了两三万,还没回本呢。
而且淡季没有这么多业务。
第二天,于猛就去家具店买回来一个成品衣柜,还买了一个写字台,平时可以给朱萍艳做梳妆台用,底下的抽屉也能放东西。
家具店的人得知他是要结婚,又卖力地给他推荐沙发。
“这沙发是我们参考进口沙发做的,弹簧沙发,坐上去很舒服的,结婚的人都要买一组回家去。”
于猛想一想,家里确实没有沙发,又买了一组沙发。
家具店的人喜笑颜开地承诺,“我们送货上门,你把地址留给我们。”
于猛问他,“什么时候送?”
“今天还有别的订单要送,可能明天送,能行吗?”
于猛摇头,“那不行,今天就得送。”
家具店的人为难,“可是我们这会儿没有人手呀。”
于猛说道:“那就不要你们送了,我找人过来拉。”
于猛骑着车走了,没过多久,一辆军用卡车停在了家具店门口,从上面下来两个穿着军装的战士,笑嘻嘻地帮着于猛把家具抬上军卡,一趟就把于猛买的家具全拉走了。
于猛把家具弄回家,沙发摆在客厅,衣柜和梳妆台都摆进房间,左看右看,感觉满意了。
这床他昨天就铺好了,但昨天没把朱萍艳接回来,于猛是在撤下来的那张旧床上睡的。
想一想,于猛又去菜市场买了菜,排骨,鸡,都买的硬菜,下午就把朱萍艳接到家里来,还得好好做一桌子菜。
于猛都不放心让他老娘做,刘老太做菜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图方便,做出来的菜,就不要提味道了,再者说,他老娘不讲卫生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刘老太看到于猛买回来这么多家具,心疼得要命,一个劲地念叨,“这得花多少钱呀,这得花多少钱呀!”
于猛没理她,还跑出去买回来这么多肉,刘老太更是心疼得瞪眼,家具买了就买了,好歹能用一辈子,这吃的,只平白便宜了肚子,嘴一张一闭,钱就不见了。
于猛没说是要招待朱萍艳,“妈,你就等着吃就行了,家里也不能总是粗茶淡饭呀。”
刘老太气得摇头,“我不吃!我没那么馋。”
于猛还是不理她,把排骨炖了,把鸡炒了。
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于猛才回房间去换衣服。
当兵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除了军装,几乎没别的衣服,于猛从自己的军装里挑了一套新一点的,换了衣服,想照照镜子,这才发现家里镜子都没有。
于猛不能等了,差的东西后面再置办,他今天就要去把媳妇接回家来。
到了下班时间,朱萍艳走出工厂大门,就看到了人群边上,穿着一身绿军装翘首以盼的于猛。
下班时间涌出工厂的人太多了,眼睛都看花了,一时间于猛还没看到朱萍艳。
朱萍艳看他那样子,知道他是来接自己的,一时间心里又不由得不自在起来。
说起来奇怪,明明结婚是自己愿意的,领了结婚证之后,朱萍艳的心里倒别扭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适应这个新身份。
于猛还在瞪着眼睛找人呢,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直到朱萍艳出声喊他,于猛才发现她。
“哎,你什么时候跑到这了,我都没看到你。”于猛惊喜说道。
看到他淳朴的笑,朱萍艳放松了一点,“人太多了,你都看花眼了,肯定看不到我,你就显眼多了,人群里就你一个人穿绿军装。”
“走吧,我来接你回家的。”于猛笑道。
朱萍艳已经猜到了,问他,“家里你都收拾好了?”
于猛点头,“收拾好了,就等接你回去了。”
朱萍艳知道,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她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走吧!”
于猛看到她吸气的动作,好象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不由得好笑,“怎么了?害怕了?”
朱萍艳下意识否认,“谁害怕啦?”
“没害怕就好。”于猛笑了笑,说道:“走吧,去招待所拿东西。”
这几天的缓冲也不是没有效果,起码朱萍艳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两人拿了东西,各自骑上自行车,并行朝家属院去。
这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朱萍艳之前在家属院是寄人篱下,这次却是自己在那里拥有了一个家。
但是暂时,朱萍艳对这个家还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于小霞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小姑娘踮着脚,无数次向来路张望,直到看到两辆并行自行车上熟悉的人影,于小霞才欢喜地一跳,赶忙跑进屋去,给刘老太报信。
刘老太正在厨房看火,于猛把肉炖上之后,就交代刘老太看着火候。
听说人来了,刘老太也高兴,站起来就往外跑。
祖孙俩走到大门口,于猛和朱萍艳已经骑到家门口了。
刘老太笑容满面,紧走两步,对朱萍艳笑道:“萍艳,你来啦!”
于小霞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朱萍艳身边,拉住她的手,仰着脸,却卡住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阿姨”
于猛悄悄地瞪一眼于小霞。在人家朱萍艳还没来的时候,于小霞就说等朱萍艳来了,她要改口叫妈妈。
可等人真的来了,这声妈妈却卡在了喉咙里,叫不出来。
朱萍艳听她叫阿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要真叫妈妈,她心里还真有点别扭,她摸摸于小霞的脸,“小霞。”
朱萍艳又看向刘老太,她跟于猛领了证,按道理也应该要改口叫妈了,但是那个“妈”字还没喊出口,朱萍艳的脸就已经开始发烧了。
刘老太一脸笑意地看着朱萍艳,就等着她叫自己一声妈,这可是她盼了多久才盼来的儿媳妇。
朱萍艳还是喊不出来,“大娘。”
刘老太笑容一僵。
于猛不在乎这些东西,拉一拉朱萍艳,“进去吧。”
朱萍艳的脸已经全红了,跟着于猛往家走。
于小霞欢喜地跟在他们身后。
于猛先把朱萍艳带到客厅,让她在沙发上坐一会儿,他把朱萍艳的行李放到房间去。
于小霞在客厅陪着朱萍艳。
朱萍艳一进门,就看到了那组崭新的沙发,家里到处看着也挺干净整洁。
于小霞跑去给朱萍艳倒水,这水杯是于猛特意给朱萍艳一个人准备的。
“阿姨,你喝水。”
朱萍艳接过来,拉着于小霞在自己身边坐下。
于猛放完东西,去客厅看了朱萍艳一眼,才去厨房忙活。
刘老太也在厨房,坐在灶下退火。
锅里煮得咕咚咕咚的,于猛揭开一看,肉都炖好了,鸡肉也炖好了,香味扑鼻而来。
但是很快于猛就发现了不对,肉明显少了很多。
“妈,肉呢?”于猛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老太太不舍得一顿吃这么多肉,提前舀起来,藏起来了。
刘老太还装傻,“我不知道啊。”
于猛去翻橱柜,橱柜里没有,那就是老太太放自己屋里藏起来了。
于猛扭头就往外走。
刘老太猜到他是去找肉,站起来说道:“于猛,你干嘛去!这些也够吃了啊!”
于猛赶忙说道:“妈你小点声!”
于猛来到刘老太的屋子里。
这屋子真是又脏又乱,前面于猛给她收拾过一回,但是老太太生活习惯太差了,没多久又恢复原样。
于猛天天要上班,哪有时间天天来帮她收拾,就只能任由她了。
于猛之前还没注意,冷不丁进屋来,就闻到屋子里有一股子复杂冲鼻的臭味。
于猛皱着眉,在屋里到处找,最后扁桶盖上一堆衣服里,找到了刘老太藏起来的肉。
这肉被刘老太拿两只大碗盛起来,盖了锅盖,顶上用她的衣服盖着。
可刘老太很少洗衣服,就是洗,也只是随便洗洗,衣服的异味很重,幸亏她还盖了锅盖,不然这肉没法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