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目光先是不屑地扫过下方气息萎靡、狼狈不堪的黑吞天与魔角王,那目光所及之处,两妖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斗,将头颅埋得更低,如同面对天敌的羔羊。
随即,那目光转向了持剑而立、周身依旧流转着仙光与剑意的江凡。
“你倒是有些天赋,能逼得这两个废物动用血脉神通,还能稍占上风。”
吞星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一种居高临下、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我妖族为敌,更不该走出万龙祖山那座龟壳。
罢了,既然你自己主动寻死,那本座便成全你。”
在它看来,江凡即便有诸般手段加持,能与被削弱的八劫妖王周旋,但在真正的九劫境面前,依旧是蝼蚁。
他的出现,使得龙凤三重诛仙阵的第一重直接失效,根本无法压制他的修为。
境界的鸿沟,尤其是八劫到九劫这涉及更深层次法则共鸣与掌控的跨越,绝非外力可以轻易弥补。
它甚至未曾将一旁维持阵法、气息明显强于寻常七劫的敖磐放在眼里。
今日此地,它既已亲自出手,那么江凡的命运便已注定,即便是那龙族大长老傲古的龙魂此刻赶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随着它的话语,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碾碎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以它为中心弥漫开来,开始侵蚀、挤压江凡布下的龙凤诛仙阵与无上剑狱。
阵法光芒顿时明灭不定,剑界之中的剑意也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尖锐的哀鸣,变得迟滞。
黑吞天与魔角王感受到吞星大人那无可匹敌的威势,心中大定,脸上重新浮现出狰狞与怨毒,死死盯着江凡,仿佛已经看到他被吞星大人随手捏死的凄惨下场。
远处的敖磐,以及众多龙族长老、战士,则是个个面色剧变,心沉谷底。
九劫妖王!
这可是真正站在此界巅峰的存在!
除了龙祖,几乎就是无敌。
江凡纵然再惊艳,但也不过才六劫境,又如何能敌?
然而,处于这恐怖威压最内核的江凡,脸上却并未出现众人预想中的惊慌、绝望或是凝重。
相反,在最初的略微一怔之后,他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抹清淅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并非强作镇定的苦笑,也非绝望疯狂的狞笑,而是一种仿佛猎人看到最肥美的猎物终于踏入陷阱内核时,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甚至带着些许玩味与期待的笑容。
他目光平静地迎向吞星那两点恐怖的紫黑色光点,手中灵蛇剑轻轻一振,发出清越的剑鸣,竟在九劫威压之下,依旧昂扬不屈。
“原来如此。” 江凡轻声自语,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怪不得黑吞天那二獠来得这么快,底气这么足。一尊九劫妖王,确实是个意外的惊喜。”
他的眼神愈发深邃,那抹笑容也愈发明显。
面对足以让天地色变的九劫妖王,也没有丝毫退意。
“哼,我先杀了你,在踏平万龙祖山所在。”
吞星那漠然的声音尚未完全消散于天地之间,笼罩在深紫色雾霭中的庞大轮廓微动。
那两点紫黑色的光芒骤然炽盛,锁定江凡,显然已准备随手施为,将这只碍眼的蝼蚁连同其布下的阵法剑界一并抹去。
然而,就在它那裹挟着破碎星辰与吞噬法则的意志即将化作实质攻击降临的前一刹那。
吞星妖王周身翻腾的雾霭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冰霜瞬间冻结。
雾霭深处,那两点紫黑色的光芒剧烈闪铄,急剧收缩,其中蕴含的不再是漠然与杀意,而是骤然而生的、近乎本能的惊骇与恐慌!
它那模糊的、介于虚实之间的躯体,甚至来不及完全转向,便以一种与其九劫境身份极不相符的、近乎仓惶的姿态,猛地向后一缩。
便要重新遁入那道尚未完全闭合、流淌着粘稠紫光的空间裂缝之中!
逃了?!
这突兀到极致的转变,让下方刚刚松口气、准备看好戏的黑吞天与魔角王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呆滞与茫然。
远处心悬到嗓子眼的敖磐与龙族众人,更是一时懵然,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前一瞬还主宰一切、视众生为蝼蚁的九劫妖王,为何会毫无征兆地掉头就跑?
唯有江凡,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此刻变得更加清淅。
“现在才发现么?”
一个苍老、浑厚、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堂皇龙威的声音,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又似就在耳边响起,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未免有些太晚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吞星妖王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骤然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并非撕裂,更象是主动张开。
一只巨大的、完全由纯粹金光构成、每一片龙鳞都清淅无比、蕴含着开天辟地般古老力量的龙爪忽然探出!
这龙爪出现的毫无征兆,速度更是快到了超越感知的极限。
前一瞬虚空荡漾,下一瞬,那五指箕张、足以轻易捏碎星辰的淡金色龙爪,已然精准无比地、如同捉拿一条滑溜的小蛇般,将半个身躯都已没入空间裂缝的吞星妖王,牢牢攥在了掌心。
“咔嚓!”
并非骨骼碎裂声,而是那一片被龙爪复盖的虚空,连同那道深紫色裂缝,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扭曲与破碎声。
空间被强行握得凝固、坍缩,任何遁术、任何空间法则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吼!!!”
一声混杂着痛苦、愤怒、但更多是无法置信的惊恐嘶吼,从龙爪紧握的指缝中爆发出来。
吞星妖王周身的深紫色雾霭疯狂冲击、沸腾,试图挣脱,内里破碎星辰的虚影明灭不定,释放出足以湮灭寻常八劫境的恐怖能量。
然而,那看似只是光芒凝聚的淡金色龙爪,却纹丝不动,任由那狂暴的冲击与能量如何肆虐,都如同蚍蜉撼树,甚至连龙爪上的一片鳞甲虚影都未能撼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