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在渡劫吗？难道……那浩瀚的修仙世界，瑰丽的法术神通，姿色各异的道侣……都只是一场梦？”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仿佛最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抽离。
咚咚咚！
教鞭重重敲在讲台上的声音将他惊醒。
一位面容严厉的中年女老师正站在他桌前，眉头紧锁：
“江凡！发什么呆！还有99天了！考不上名牌大学，你这辈子就完了你知道吗？拿出点紧迫感来！”
“完了……？”这两个字如同魔咒，瞬间击中了江凡。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慌忙拿起笔，手指却有些颤斗，开始在那本厚厚的错题集上勾画，仿佛那就是他人生唯一的救命稻草。
场景飞速流转。
狭小逼仄的出租屋内，灯光昏暗。
江凡伏在案前，手下是厚厚的行测与申论题集。
房门被猛地推开，母亲焦虑而疲惫的脸庞出现在门口，声音带着哭腔：
“学学学！学了一年还没考上！我告诉你，考不上公务员，你这辈子就完了！稳定工作都没有，拿什么结婚买房？”
江凡握笔的手指关节发白，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只能更用力地、近乎麻木地继续刷题。
画面再变。
灯火通明的格子间，已是深夜。
江凡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手中那份被客户打回多次的合同草案，感到一阵无力。
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部门经理，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气冲冲地闯进来，将文档摔在他桌上，唾沫横飞：
“江凡！我告诉你！要是再拿不下这个客户，你就卷铺盖滚蛋！你这辈子就等着完蛋吧！听懂没有？！”
江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一遍遍地修改着那份仿佛永远无法让人满意的合同。
接着，场景又定格在一个装修普通的家庭客厅。
已是中年的江凡，鬓角染上风霜，看着手中儿子那张成绩单上刺眼的“不合格”和班级排名，心中泛起熟悉的苦涩。
他还未及反应，身旁妻子尖锐的声音已经响起，带着无尽的焦虑和指责：
“我告诉你！要是儿子进不去市重点初中，他这辈子就完蛋了！你知道吗？都是你没用！当初要是……”
声音变得模糊，江凡看着眼前低着头、神情徨恐又麻木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绝望感蔓延开来，他的一生，似乎就在“考不上xx你就完了”、“做不到xx你就完了”的诅咒中循环往复，挣扎却又无力。
“爸爸……”
少年抬起头，眼中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迷茫和沉重，怯生生地问：
“我……我这辈子，是不是真的……完蛋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你说什么？”旁边传来妻子不满的追问。
但江凡恍若未闻。
他看着儿子，仿佛通过时光看到了那个十八岁高考失利后躲在被子里哭的自己，那个二十五岁在考公失败后深夜买醉的自己，那个三十岁被辞退后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的自己……
“是啊……”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如果按照他们的标准，我好象在十八岁那年，就已经‘完蛋’了。”
他没有考上名牌大学，只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
但他记得大学里和室友通宵打游戏的快乐，记得第一次牵起女孩手的悸动，记得在图书馆角落读到一本好书的宁静时光。
他没有端上所谓的“铁饭碗”，但他也曾为梦想投递简历，也曾在下班后和同事喝酒撸串，吐槽老板，畅想未来，虽然平凡，却也有血有肉。
他没有成为年薪百万的金领，但他靠自己的努力撑起了一个家，虽然拮据，但周末也能带妻儿去公园散步，看着儿子的笑脸，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
这样的生活，就是“完蛋”了吗？
不！
这不是完蛋！
这是他真实存在过、挣扎过、也快乐过的一生！
没有人能定义他的人生是否失败！
所谓的“完蛋”，不过是外界强加的、令人窒息的枷锁！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麻木和迷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他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你没有完蛋！听着，人生从来不是只有一条路，一个标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它有无限可能！哪怕坎坷，那也是属于你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儿子的模样骤然发生了变化，五官轮廓变得清淅而坚定，眼神中充满了朝气和对未来的渴望。
那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本真、最渴望自由的自我形象！
“江凡哥哥！”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响起。
场景瞬间变幻，仙气氤氲，草木葱茏。
身旁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她正拉着江凡的手，眼中闪铄着对修仙之路的向往和期待：
“我们一起修炼吧！一起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看着少女纯粹的笑容，感受着体内微弱却真实的灵气流动，江凡眼中再无丝毫迟疑。
前世种种，皆为序章；今生之道，已在脚下！
他重重点头，笑容璨烂：“好！”
然而，心魔并未结束。
时光再次飞逝，这一生的江凡资质平庸，百年蹉跎。
画面中，他已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皱纹遍布，身体如同风中残烛，修为死死停滞在练气九层，寿元将尽。
而当年一同修炼的少女，却依旧明艳动人，修为深不可测。
她走到他面前，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愫，亦如百年前那般轻声问道：
“江凡哥哥，我们……还一起修炼吗？”
巨大的落差和绝望感袭来。
努力一生，终究是一场空吗？
果然，自己就不是修仙的料子？
长生大道，终究是镜花水月？
就在这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江凡那历经两世磨砺、早已在无数次生死间锤炼得无比坚韧的道心，发出了最强烈的呐喊！
不！这不是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