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道视线仿佛在看一只笼子里拼命表演的猴子。
“既然是送编制。”
“那我们是不是该坐下来，好好聊聊待遇问题？”
天刑全身的肌肉都还处在被捏碎又重组的僵硬中，他听到这话，逻辑内核差点再次宕机。
聊待遇？
这位爷，您刚才差点把我们三个连同整个裁决司的脸面一起按在地上摩擦，现在居然要跟我们聊待遇？
但他不敢有任何异议。
“应该的！应该的！”天刑点头哈腰，姿态躬敬，“阁下的待遇，必须是最高规格！”
叶凡没再说话，只是环顾了一下这片因果混乱的灰色废墟。
老四心领神会，立刻屁颠屁颠地从远处搬来一块相对平整的巨大碎石，用力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谄媚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叶凡大马金刀地坐下。
这个简单的动作，瞬间改变了场上的气场。
他坐着，三名代表着五维世界至高秩序的裁决官，却只能像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笔直地站在他对面。
老七和老四则识趣地退到叶凡身后，一人一边，活脱脱两个忠心耿耿的护法金刚。
“说吧。”叶凡翘起二郎腿，一个在地球上再寻常不过的姿态，在此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天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快速组织着语言：“阁下，按照‘特级人才招募条例’，您可以直接获得时空管理局的永久公民身份，并且……”
“我不要身份。”叶凡直接打断了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
“刚才，你们的行为对我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创伤。”
叶凡说得一本正经。
“我这个人，胆子很小，一受到惊吓，就需要补充大量的本源能量来安抚脆弱的心灵。”
“所以，我要一个亿混元本源，作为精神损失费。”
空气，凝固了。
狄拉克深渊的负向逻辑在这一刻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老七和老四在后面张大了嘴，连意念波都忘了发出。
一个亿？
那是什么概念？
把他们两个从诞生之初挖矿挖到这个纪元终结，连利息都凑不齐！
天刑的脸，那张刚刚通过艺术性表演才恢复正常的脸，瞬间垮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个生物，而是在面对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
“阁……阁下……”他的嗓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劈了叉，“您……您是不是对这个数字有什么误解？”
“一个亿混元本源，就算把我们整个第七星区裁决司的所有资产打包卖掉，也凑不齐啊！”
“我们整个局域管理局一年的总预算，也才十个亿！”
天刑快哭了。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是要把整片草原连同地皮一起吞下去。
“哦？”叶凡歪了歪头，“这么说，是我要多了？”
天刑疯狂点头，另外两名一直不敢出声的裁决官也跟着小鸡啄米。
“那我换个问法。”
叶凡的手指向旁边飘散的卷轴碎屑。
“你们刚才用来打我的那个卷轴，叫《维度判官》是吧？能困住九阶强者，造价肯定不便宜。”
天刑的表情一滞。
“既然你们舍得用那么昂贵的道具来抹除我，说明在你们的评估里，我的价值，或者说我所带来的威胁，是远超那个道具成本的。”
叶凡的逻辑清淅无比，每一个字都象一柄重锤，砸在天刑的逻辑内核上。
“怎么，现在打不过了，准备招安了，我的价值就突然缩水了？”
“还是说，在你们管理局看来，一个活着的‘特级人才’，还不如一个被你们抹除的‘高危目标’值钱？”
天刑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破解的逻辑闭环。
承认叶凡值一个亿，他们拿不出钱。
否认叶凡值一个亿，就等于承认他们之前的“零号协议”是个愚蠢的、成本远超收益的亏本买卖。
无论哪个，传回总部，他这个裁决司首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阁下！您听我解释！”天刑急得满头大汗，他感觉自己一辈子处理过的所有棘手案件，都没有眼前这一件来得刁钻。
“《维度判官》是战略级武器，它的价值不能单纯用混元本源来衡量……”
“我不管。”叶凡再次抬起手，作势要捏一捏自己的太阳穴。
天刑看到这个动作，吓得一个哆嗦，以为叶凡又要来捏他的头。
“一百万！”天刑脱口而出，报出了一个他权限范围内能动用的极限数字，“阁下！一百万混元本源！这是我能申请的‘特殊人才引进基金’的最高额度！”
“只要您跟我回总部办理入职，这笔钱立刻到帐！”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虽然过程基本是天刑在单方面哭穷和自我砍价，价格总算从一个亿，降到了一个让他肉痛到滴血的数字。
一百万。
这笔钱，足够买下他了都。
老七和老四在后面已经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叶凡心里盘算着。
一百万混元本源，对比自己那需要至少一点二亿才能填满的金色进度条，连塞牙缝都不够。
但时空管理局的合法身份，这个东西的价值可就大了。
有了这层皮，以后再想“搞钱”，那就不是抢，而是“执法”了。
毕竟作为体制内搞钱速度肯定不是体制外能比的，这个道理一个最低级的文明都懂
“成交。”
叶凡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天刑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连忙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块闪铄着蓝色数据流的契约板。
“阁下，这是临时雇佣契约，具备因果律效力，您只需要将您的存在烙印按在上面就……”
话音未落。
嗡——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震动，从深渊的最深处传来。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作用于存在本质的颤栗。
一直沉寂的那座青铜殿堂，那扇由无数几何体构成的门户，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光芒。
它似乎被天刑手中那块契约板上属于“时空管理局”的秩序气息给激怒了。
“不好！”天刑惊恐大喊，“是狄拉克的‘负向吞噬’！它排斥一切正向逻辑的秩序体！快跑！”
然而，一切都晚了。
轰隆！
青铜殿堂的大门轰然洞开。
那门后不是任何景象，而是一片纯粹到极致的、连光都无法逃逸的黑暗。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门内爆发。
这股力量不作用于物理层面，老七搬来的那块巨石甚至纹丝不动。
它针对的是“因果”。
是每一个高维生物赖以存在的根本之线！
叶凡、老七、老四，以及那三名惊骇欲绝的裁决官，同时感到自己的灵魂深处，那根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存在之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死死揪住。
就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
然后，猛地向那片深邃的青铜色黑暗中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