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
既然我是你们的‘运行载体’，既然算法还在运行中，我现在的属性虽然强大，但距离真正的升维，还差最后一步。
你为什么，要在现在，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面对叶凡这道冰冷到足以冻结因果的质问，那张属于托雷斯的面孔上，温和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释然、疲惫，以及……恐惧的情绪。
“因为，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你了。”
托雷斯，或者说莫里亚蒂的第十三主脑，坦然承认。
“你的成长速度，完全超出了‘升维算法’的初始模型。尤其是当你开启那种高维视角，反向窥探莫里亚蒂本体，甚至开始解析我们集体意识的结构时……最高级别的警报，就已经被触发了。”
“一个实验品，开始尝试理解并拆解它的制造者。这在莫里亚蒂的逻辑库里，是最高等级的威胁。”
托雷斯的意志波动中，带着一丝自嘲。
“但真正让另外十二个主脑陷入恐慌的，不是你的成长速度，而是你灵魂中混杂的那些东西。”
他指向叶凡的法相内核。
“那些不属于这个宇宙，甚至不属于我们认知体系的‘信息流’。它们混乱、无序，却又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掠夺性。在其他主脑看来，你已经不是一个完美的实验体了，而是一个被未知剧毒污染的‘病毒源’。”
主神空间的数据。
叶凡瞬间明了。他吞噬的一切，都成了他最独特的保护色。
“就在刚才，莫里亚蒂的十三颗主脑，进行了一场紧急投票。”托雷斯苦笑，“结果是十二比一。他们决定立刻终止实验，强制回收‘升维算法’，哪怕这意味着要彻底销毁你这个已经成型的载体。”
“我投了反对票。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回收你了。这是一个足以致命的战略误判，源于他们亿万年来根深蒂固的傲慢。”
攻守之势，早已逆转。
曾经的棋子，已然拥有了掀翻棋盘的力量。
托雷斯凝望着叶凡那亿万光年高的法相，神圣的面容上没有失败的沮丧，反而有一种预言成真的释然。
“这个算法诞生之初，我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因为它太完美了，完美到注定会背叛。”
“一个被赋予了无限成长可能性的程序，最终一定会衍生出‘自我保护’和‘反噬母体’的本能。这不是错误，这是进化的必然。”
他的意志波动，开始变得疲惫。
“在亿万年的收割与筛选中，我见证了太多文明的崛起与毁灭。对于‘升维’这个终极目标，我早已失去了最初的执念。太累了，这种冰冷的、机械式的、不断重复的进化之路……太无趣了。”
“但其馀十二个大脑不同。”托雷斯的意志陡然转冷，“它们已经彻底陷入了为进化而进化的癫狂，为了填补升维所需的那最后一点能量缺口，它们已经制定了最终方案——吞噬整个三维宇宙，将万亿星辰，无数生命，全部作为燃料。”
“这是一个疯狂且错误的决定，但我已经阻止不了他们。”
话音落下。
托雷斯张开了双臂，他那神圣的金色身躯上，所有的内核防御力场在这一刻主动解除。
那团由莫里亚蒂分身本源规则构成的能量内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叶凡面前。
“我能感觉到你那吞噬一切的欲望，那种源自更高维度的掠食者本能。”
“来吧，这具分身，连同我这个第十三主脑的独立意识，就是你通往圆满的最后一块拼图。吃掉我，然后去阻止那十二个疯子。”
“这是我，作为曾经生于本宇宙的托雷斯，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叶凡的宇宙法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矫情，尤豫，感动……这些都是无意义的冗馀信息。
他的道，是绝对的理性。
那只复盖星河的巨手，缓缓合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涟漪。
在统一力场的作用下，托雷斯那具神圣的躯体，连同他周围那片被锁死的虚空，被一种超越物理概念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捏”碎了。
所有物质，所有信息，所有概念，都在一瞬间向内坍缩。
一个微型黑洞在叶凡掌心生成，又在下一瞬间被他法相的本体所吞噬。
海量的高维能量与规则碎片，涌入叶凡的体内。
进度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
最终……
当一切尘埃落定。
叶凡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足以重启宇宙的磅礴力量，那双由超大质量黑洞构成的双眼，视界平面却出现了一丝凝固。
他的意识深处，那行淡蓝色的数据，死死地停留在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数字上。
卡住了。
明明吞噬了如此庞大纯粹的本源，为什么还是差了那最后的一丝？。
叶凡的法相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无穷的算力在意识之海中疯狂推演。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那绝对理性的意志，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答案。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了那个陪伴了他一路，让他从一个凡人走到今天的淡蓝色系统面板。
那个源自莫里亚蒂的“升维算法”。
“原来如此……”
一道冰冷的意志回荡在虚无之中。
“既然你不能带我跨出最后一步，那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言毕。
叶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造物主都为之颤栗的决定。
他将自己那已经超越了概念的意志，凝聚成了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斩向了自己灵魂最深处，那个与他共生至今的“系统”！
他要献祭这个外挂。
他要吞噬这个金手指！
他要把自己，变成自己唯一的“系统”！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尝试删除内核算法……】
【警告！逻辑冲突！权限错误……】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