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的波动停顿了一瞬，仿佛是在宣告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
现在，该轮到你做噩梦了。
这道冰冷到足以冻结时空的意志，化作了绝对暴力的反击。
被戏耍的怒火，在叶凡极为理性的思维中，被转化成了最纯粹、最高效的毁灭指令。
那尊高达一亿光年的宇宙法相动了。
一只由纯粹暗物质与创世星云构成的巨手，复盖了数千个银河系的范围，直接按住了莫里亚蒂分身那只枯槁的“概念之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的剧烈爆炸。
在叶凡的统一力场之下，这片空间的一切物理规则都被重写。
那只巨手按下的瞬间，周围数亿光年内的时空维度被强行锁死、压实。
莫里亚蒂分身那足以进行维度跳跃、穿梭因果的能力，在这一刻被死死禁锢，变成了一只被琥珀封存的虫子。
宏伟，且浩大。
这便是绝对力量下的碾压。
叶凡的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缓缓抬起。
五指张开，掌心处，一颗恒星的残骸被瞬间吸入，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近乎万亿颗死寂的恒星被恐怖的引力扯碎，压缩。
最终，所有的物质坍缩成一个无限小的点。
那是一枚纯粹的、被物理规则束缚的“奇点”。
叶凡的手指并拢，将这枚奇点捏成了一杆横跨星域的漆黑长矛。
奇点之矛。
矛尖所指，正是莫里亚蒂分身那由无数微型黑洞构成的胸膛内核。
处决，即将开始。
叶凡没有丝毫尤豫，手臂挥下，奇点之矛化作一道撕裂宇宙背景的黑线，毫无阻碍地插入了莫里亚蒂分身的内核。
他准备直接引爆这些黑洞，将这具分身连同其所承载的概念，一同从物理层面彻底抹除。
然而，就在毁灭即将降临的万分之一秒。
叶凡察觉到了不对劲。
所有的抵抗，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那些附着在他法相之上，试图篡改他存在逻辑的病毒数据流，全部静止，然后消散。
那具枯槁分身体内的能量防御力场，也主动散去。
甚至，那只被他死死按住的大手，也不再挣扎，彻底松弛下来。
它仿佛放弃了一切，在等待，甚至是在拥抱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种反常的行为，让叶凡那即将引爆奇点的意志，停顿了一瞬。
陷阱？还是……
就在这时，更加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莫里亚蒂分身那由死寂恒星和冰冷星云构成的面部，开始剧烈蠕动，重组。
死气沉沉的暗红色光芒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璀灿而神圣的金色光芒。
枯骨般的结构被血肉般的星云填充，死寂的恒星重新燃烧，化作威严的轮廓。
最终，那张代表着宇宙终极死寂的面孔，在金光中，化作了一张叶凡记忆深处的脸。
身高三米，周身环绕着神性金光，面容英俊而威严，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悲泯与超然。
正是当年在灵海深处，在那艘废弃飞船的影象中见过的，“人类之父”——托雷斯！
叶凡那两颗作为眼睛的超大质量黑洞，视界平面上的光芒剧烈波动了一下。
但他没有立刻引爆奇点，也没有惊慌失措。
极致的理性让他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波动，陷入了超高速的思考。
【时空真视】全功率开启！
海量的数据流涌入他的意识，试图解析眼前这个存在的本质。
然而，反馈回来的结果，却让他那古井无波的道心，都产生了一丝震动。
眼前的数据流，在“独立个体”和“集体意识”之间疯狂跳跃。
前一毫秒，它的灵魂频率与当年影象中的托雷斯完全吻合，是一个独立的、强大的个体。
后一毫秒，它的数据结构就瞬间扩散，变成了由亿万兆信息单元构成的，属于莫里亚蒂文明的集体意识聚合体。
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状态，诡异地叠加在同一个坐标点上。
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
沉默了足足三秒。
一道宏大、冰冷的意志，在牧夫座空洞中回荡。
“你现在的身份，到底是当年的引导者托雷斯，还是收割文明的莫里亚蒂？”
叶凡手中的奇点之矛引而不发，恐怖的能量蓄积到了顶点，随时准备将对方彻底捏碎。
面对这足以毁灭星系的质问，那张属于托雷斯的面孔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个笑容，和当年他在灵海留影中的笑容，一模一样。
“这既是托雷斯，也是莫里亚蒂。”
他的意志波动直接传入叶凡的脑海。
“在升维的道路上，个体与集体没有界限，我们不分彼此。”
叶凡的意志波动更加冰冷。
“那为什么？如果你就是莫里亚蒂，为什么要在蓝星留下那些警告？为什么要引导我去发现真相？为什么要制造‘变量’来对抗你自己？”
一连串的质问，是叶凡无法理解的逻辑矛盾。
“你想问的是那些我留下的信息吗？”
托雷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虚无的宇宙。
一段古老到无法追朔的历史，化作信息流，涌向了叶凡。
数百亿年前，莫里亚蒂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挣扎在宇宙法则下的三维文明。
为了追求永恒，为了对抗熵增，他们发现，唯一的道路，就是舍弃脆弱的肉体与独立的自我。
将全文明亿万兆的意识融合，升华。
最终，他们成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超级主脑”诞生，触碰到了第五维度的门坎。
托雷斯看着叶凡，那温和的表情中，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狂热与自豪。
“在这个融合的过程中，为了处理宇宙海量的因果数据，莫里亚蒂文明诞生了十三颗负责决策与运算的‘主脑’。它们是神的一体多面，是文明意志的具现化。”
他张开双手，金色的神光照亮了亿万光年的虚空。
“而我，托雷斯，就是那负责‘进化与筛选’的……”
他的意志波动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宣告最终答案的庄严。
“第十三主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