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的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一行行扫过这些招聘信息。
每一个字，都在将他从那个神明的幻梦中，更深地拖回现实。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条略显突兀的信息上。
【太虚科技，招聘文档文员，月薪5000，双休。】
太虚。
一个有些缥缈的词。
他点开了详情，要求简单得过分：会使用计算机，有责任心。
叶凡看了一眼自己那份空白得可怜的简历，上一份工作经历还停留在几个月前。
以他极为理性的判断，这份简历投出去，大概率石沉大海。
但，他需要钱。
他点了“立即投递”。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准备开始漫长的等待。通常，这会是几天，甚至几周。
然而，仅仅十分钟后。
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接通。
“您好，是叶凡先生吗？这里是太虚科技人事部，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请问您现在方便来公司面试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礼貌而高效，不带一丝多馀的情绪。
太快了。
快得不正常。
这不符合任何一家正规公司的招聘逻辑。陷阱？诈骗？
可他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穷光蛋，有什么值得骗的。
“方便。”
地址离他租住的老旧小区不远，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
太虚科技坐落在一栋崭新的写字楼里，周围环境整洁得有些过分。
面试过程简单到荒谬，面试官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便当场宣布了录用。
“你的情况我们了解了，明天就可以办理入职。”
“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下午就入职。”叶凡补充道，他需要尽快拿到工资。
面试官没有任何意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可以。”
文档文员的工作，是整理海量的数字化文档，枯燥，但异常轻松。早九晚五，周末双休。
对于一个刚刚从996地狱爬出来，还背负着失业压力的人来说，这份工作安逸得不真实。
办理入职手续时，人事领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叶凡，这是黄妙依，以后就是带你的前辈了。”
叶凡抬起头。
那是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女人，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得恰到好处，完全踩在了他审美中最柔软的那一块。
她停在叶凡的办公桌前，对着他弯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弧度。
“你好，我叫黄妙依。”
这个名字，象一根无形的针，在他心脏最深处轻轻刺了一下。
黄妙依。
那个遥远到快要褪色的“梦”里，似乎也有过一个相似的名字，一段模糊的羁拌。
不。
只是巧合。
他立刻在内心否定了这个念头。梦境本就是现实记忆的杂乱投射，会出现相似的名字再正常不过。
自己果然是病得不轻。
“你好。”叶凡回应道，将那丝荒诞的联想强行压了下去。
下午的工作时间，黄妙依对他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她不仅耐心地教他如何使用公司那套老旧的文档系统，甚至会主动帮他整理那些繁琐的电子标签。
午餐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她端着餐盘，很自然地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聊的话题，从最新的天文发现，到晦涩的量子力学猜想，再到那些冷门的科幻电影。每一个，都精准地切中了叶凡的兴趣点。
孤独了太久，这种被完全理解、被温柔以待的感觉，是一剂无法抗拒的猛药。
叶凡那颗因为理性而变得坚硬的心，正在迅速融化。
临近下班，黄妙依收拾好东西，走到他身边。
“一起吃个晚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店味道很不错。”
叶凡没有理由拒绝。
温馨的灯光下，食物的香气氤氲。
两人的关系在轻松的交谈中迅速拉近。叶凡看着对面那张真实的，会因为一个笑话而弯起眉眼的脸，心中那个关于“宇宙霸主”的念头，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可笑。
或许，医生说的是对的。
那只是一个压力过大而产生的，过于真实的妄想。
如果精神病的“副作用”，是换来这样一份安稳的工作，和眼前这个美好的女孩，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那间阴暗潮湿的出租屋。
叶凡冲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和油烟味。
他躺在床上，理智告诉他，现在的生活很美好，真实而安逸。
可当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一种说不出的“虚假感”便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渗透出来。
这房间，这城市，这夜空，都象一幅贴图无比精美的游戏画面，华丽，却缺乏底层逻辑应有的厚重与混沌。
他翻来复去，无法入睡。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潜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固执地等待着。
等待一个特定时间的到来。
这是一种被刻入灵魂的本能，比记忆更加顽固。
叶凡拿起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迷茫的脸。
23:59:50。
他在等什么？
等那个所谓的“系统”？等那可笑的“属性翻倍”？
别傻了。
叶凡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准备关掉手机，强迫自己睡去，明天还要和黄妙依一起上班。
时钟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23:59:58。
23:59:59。
窗外的城市霓虹闪铄，远处传来隐约的鸣笛，一切都显得那么庸俗，又那么真实。
他闭上了眼睛。
00:00。
时间准时到来。
世界，一片死寂。
下一秒。
一道冰冷、机械、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比整个世界都要真实亿万倍的意念，在他脑海的最深处，骤然炸响！
【每日结算已完成。】
【基础属性翻倍。】
【当前基础数值：2的118次方。】
那一瞬间，叶凡猛地睁开眼。
那双原本盛满迷茫的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轰然点燃，黑暗得足以吞噬一切光亮。
“系统还在。”
“你骗不了我的，莫里亚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