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引力透镜效应。
那是一只眼睑。
复盖了半个视界的黑暗缓缓向两侧拉开，露出了后面浑浊、充血的晶状体。
没有瞳孔。
只有无数条在眼球表面疯狂蠕动的黑色血管，每一条都有几千公里粗，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液，是高浓度的暗物质。
“活的……”
流光缩在叶凡掌心，身体明灭不定。
这根本不是什么黑洞。
这是一头盘踞在深渊禁区，体型堪比恒星系的超级生物。
它就是仙女座的第四大势力——旧日支配者。
轰！
恐怖的引力潮汐毫无征兆地爆发。
不是向内吸，而是向外撕扯。
这头怪物在呼吸。
它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足以粉碎行星的重力波。
托雷斯的飞船瞬间解体。
那些在此沉睡了三万年的干尸，连同飞船的合金骨架，在一秒钟内被还原成了基本粒子。
叶凡站在虚空中。
身上的统一力场护盾剧烈震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蜂鸣。
皮肤表面崩开无数道细小的裂口，金色的血液刚流出来就被引力波蒸发。
【警告：外部引力参数异常。】
【当前承受压力：中子星内核级。】
【肉体崩溃倒计时：10秒。】
叶凡没有动。
他在看时间。
视网膜右下角的系统时钟，正在跳动。
23:59:59。
滴。
00:00:00。
【每日结算完成。】
【宿主基础属性（体质、精神）翻倍。】
轰！
一股狂暴到极点的热流从心脏泵出，瞬间冲刷过全身每一个细胞。
原本濒临崩溃的皮肤瞬间愈合。
骨骼密度再次跃升，肌肉纤维重组，每一个细胞核内都仿佛点燃了一座核反应堆。
那种要把身体撕碎的引力潮汐，突然变得象微风一样轻柔。
叶凡抬起头。
看着那只占据了整个天空的巨眼。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托雷斯。”
巨眼转动了一下。
它看见了叶凡。
或者说，它嗅到了叶凡身上那股浓郁的、来自银河系的“本源”味道。
“源……”
一道精神波动直接在叶凡脑海中炸响。
声音混乱、癫狂，带着无数重叠的回音。
“吃……吃了你……”
虚空震颤。
数万条黑色的触手从黑暗中探出，每一条都长达光年，以此为中心，封锁了所有维度的逃逸路线。
这是捕食。
也是抹杀。
叶凡没有躲。
他松开手，将流光推向远处。
“躲远点。”
下一秒。
他消失了。
再次出现时，已经在那只巨眼的表面。
相对于这头体型以光年计算的怪物，叶凡渺小得连尘埃都算不上。
但他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没有花哨的技巧。
只有纯粹的、翻倍后的暴力。
咚！
真空传声。
因为空间本身被打碎了，碎片撞击产生了介质。
巨眼表面荡起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那层足以抵挡伽马射线暴的角质膜，瞬间凹陷下去一个直径数万公里的深坑。
污浊的液体喷涌而出，洒在虚空中，腐蚀出一一个个空间黑洞。
“吼——！！！”
怪物吃痛，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整片深渊禁区都在沸腾。
无数小行星在声波中化为齑粉。
“为了自由！！”
怪物的精神波动突然变得清淅，那是托雷斯的声音，却充满了扭曲的狂热。
“只有毁掉这里！毁掉仙女座！监察者就会断粮！”
“我是为了全宇宙的自由！”
数万条触手疯狂抽打，将叶凡所在的局域打成了一片混沌。
叶凡在触手的缝隙中穿梭。
身形快到连光都追不上。
他一脚踢断一根袭来的触手，反手抓住断裂的一端，将其当做鞭子，狠狠抽在怪物的眼球上。
啪！
汁液飞溅。
“自由？”
叶凡冷笑。
“把自己改造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这就是你理解的自由？”
“你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了另一个粪坑。”
“真正的自由，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强大。”
叶凡松开触手。
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直冲怪物的瞳孔中心。
那里是它的内核。
也是托雷斯意识藏身的地方。
“你懂什么！！”
怪物咆哮。
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眼球中央的晶状体突然裂开。
一颗漆黑的、只有拳头大小的圆珠缓缓浮现。
周围的光线瞬间消失。
连时间都在这颗圆珠周围停滞。
奇点。
这是仿真宇宙大爆炸初期的奇点。
虽然只是微缩版，但里面蕴含的能量，足以将这片禁区连同周围几百光年的星域，全部还原成基本粒子汤。
“一起死吧！！”
怪物疯狂大笑。
奇点炸弹射向叶凡。
速度不快。
但无法躲避。
因为它的引力锁死了因果律。
只要它出现，命中就是必然的结果。
流光在远处捂住了嘴。
完了。
这种级别的能量爆发，就算是霸主级巅峰也扛不住。
叶凡停下了冲锋。
他看着那颗飞来的奇点。
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能量密度不错。”
他评价了一句。
然后。
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疯了的举动。
他张开了嘴。
统一力场全功率运转，在口腔内构建了一个绝对封闭的克莱因瓶结构。
“吞天。”
咕咚。
叶凡一口咬住了那颗奇点。
吞了下去。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怪物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只巨大的独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惊恐”的情绪。
它看着那个渺小的人类。
叶凡的身体瞬间变得通红。
那是体内能量暴走的光芒。
奇点在胃里爆发了。
相当于一颗超新星在体内炸开。
五脏六腑瞬间气化。
但下一秒，翻倍后的恐怖体质和统一力场强行将这股能量压了回去。
重组。
再生。
叶凡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金色的符文，那是身体在强行解析和同化这股高维能量。
“嗝。”
叶凡吐出一口黑烟。
烟雾中带着毁灭性的电弧。
“味道有点冲。”
他擦了擦嘴。
身体机能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因为吸收了这股庞大的能量，再次向上攀升了一截。
怪物彻底崩溃了。
这不符合逻辑。
这违背了物理法则。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凡没有回答。
他一步跨出。
直接瞬移到了怪物的视神经连接处。
那里有一根半透明的管子，连接着怪物的内核与托雷斯的残存意识。
“结束了。”
叶凡抬起手。
手掌如刀。
噗。
管子应声而断。
怪物的庞大身躯猛地一僵。
失去了意识的操控，它那庞大的能量开始失控，向内坍缩。
叶凡按住怪物的伤口。
自创的《吞天》法门有。
“吸。”
恐怖的吸力爆发。
这头旧日支配者积攒了数万年的精华，顺着手臂源源不断地涌入叶凡体内。
怪物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进度条终于动了。
而且是一次性暴涨。
当最后一滴精华被榨干，那具体型庞大的怪物只剩下了一张干枯的皮囊，在虚空中缓缓飘散。
一点微弱的幽光从残骸中飘了出来。
那是托雷斯最后的灵魂碎片。
他看着叶凡。
“你来了……”
托雷斯的声音很轻。
“没想到你的实力进步这么快，我的这道分身意念都被你击败，或许真正的希望就在你身上！”
他抬起手，一点数据流射向叶凡。
“这是……监察者在仙女座的坐标图……还有……小心……”
话没说完。
幽光消散。
彻底湮灭。
叶凡接住那团数据流，直接读取。
脑海中瞬间多出了一幅宏大的星图。
上面标注了十二个红点。
那是监察者设在仙女座的十二个观察哨站。
也是这个“斗兽场”的监控探头。
“这家伙又做谜语人，别让我找到你的本体！”
叶凡握碎了数据流。
他站在废墟之上。
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收敛，看起来就象个普通人。
但周围的空间却在自动避开他，仿佛不敢触碰他的身体。
啪、啪、啪。
一阵掌声突然在虚空中响起。
叶凡转过身。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三道巨大的全息投影。
左边，是一尊由无数齿轮和电路构成的机械神只，双眼是两颗燃烧的恒星。
机械王庭——万机之神。
右边，是一个浑身笼罩在紫色灵能风暴中的虚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压迫。
灵能圣殿——虚空先知。
中间，则是一只体型优雅、背生十二翼的虫族女皇，她的每一片甲壳上都刻满了毁灭的符文。
虫族母巢——刀锋主宰。
仙女座排名前三的霸主。
同时降临。
三道目光，跨越了数千光年的距离，死死锁定了叶凡。
“精彩。”
万机之神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冰冷刺耳。
“能生吞奇点，手撕旧日支配者。”
“银河-001号个体。”
中间的虫族女皇发出了娇媚的笑声，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你有资格上桌了。”
虚空先知缓缓抬起手，指向叶凡。
“来吧。”
“最终棋局已经摆好。”
“赢了，你就是仙女座的新神。”
“输了，你就是我们的养料。”
三道投影同时消散。
只留下一张金色的邀请函，静静地悬浮在叶凡面前。
上面只有一个坐标。
仙女座星系内核——【神之座】。
叶凡看着那张邀请函。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伸手夹住那张金色的卡片。
指尖用力。
卡片化作金粉洒落。
“棋局？”
叶凡迈步，踩着那些金粉，向着星系内核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来下棋的。”
“我是来掀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