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的洪流依旧如宇宙风暴般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壁垒。剧痛已不再是感受,而是化作了实体,如同亿万根烧红的神经探针,以精确而残忍的节奏,持续穿刺着她大脑的每一个功能区。七窍渗出的鲜血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凝固、剥落、又渗出,划出斑驳而凄厉的痕迹。手中的锈莲光芒剧烈闪烁、跳动,亮度极不稳定,如同超负荷状态下即将熔断的能量核心;顾夜寒那温暖却遥远的守护意志,与她自身榨取出的最后一丝不屈,在这绝对的力量鸿沟前,支撑得异常艰难,如同蛛网悬于万丈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冲垮、感官陷入混沌的极限边缘,林蔷薇的目光,仿佛被一缕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共鸣所牵引,猛地穿透了那能量源“恒星”肆意散发的、足以灼伤灵魂的璀璨屏障,如同利刃劈开迷雾,精准而残酷地投向其最深邃、最不容窥探的核心区域!
然后,她看到了。
看到了让她的灵魂瞬间冻结、血液逆流倒灌、连心跳都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的景象——
在那磅礴到令人绝望的能量流正中心,在那颗“恒星”以宇宙尺度搏动的最内核,一个近乎完全透明、脆弱得仿佛呵一口气就会彻底消散的女性意识体,被无数细微如发丝、却闪烁着与圣殿之蛇同源幽蓝冷光的能量神经束,如同最恶毒、最坚韧的荆棘藤蔓,以一种极其复杂且残酷的拓扑结构,死死地缠绕、穿刺、禁锢着!
那些神经束不仅捆绑着她的四肢与躯干轮廓,更是直接刺入了她意识体的眉心、心脏等象征着存在核心的位置!
那是母亲!
是林凤芝!
她的面容在能量的湍流中依稀可辨,却因承受着极致的、永无止境的痛苦而扭曲、模糊,仿佛一幅被水浸染的油画。她双眼紧闭,睫毛如垂死的蝶翼般颤抖,眉宇间凝聚着一种跨越了时间尺度的、深不见底的折磨与疲惫。她的整个意识体,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边缘处已开始弥散、剥离,像是一个被强行绑在宇宙祭坛上的、活着的祭品,被绝对的力量固定在那里,求死不能,只能在永恒的煎熬中感受自我的消逝。
更让林蔷薇心胆俱裂、灵魂震颤的是,那些来自圣殿之蛇的神经束,并非仅仅是在禁锢!
它们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无形的、能量形态的吸血水蛭,正持续不断地、一刻不停地从母亲那近乎透明的意识体中,疯狂地抽取、同化着她的生命能量、她的记忆碎片(她看到一些模糊的、温暖的画面片段被强行拉出、粉碎)、她的情感(尤其是那股对女儿深沉而无条件的爱意,被抽取时仿佛发出了无声的悲鸣)、她的一切属于“林凤芝”的存在痕迹与本质!
母亲的生命力、她的智慧、她对女儿倾注的所有爱与回忆、她所有的过往与期盼都在被这些冰冷无情的神经束贪婪地吞噬、高效地转化,化为维系和壮大那盘踞的圣殿之蛇的纯粹养料与运算资源!这个过程缓慢而持续,如同一种永恒的、分子级别的凌迟,将母亲的意识、记忆、情感一点点磨碎、解析、消化,却始终维持着她最低限度的“存在”,以确保“资源”的可持续榨取。
“妈妈!”
一声无声的、撕心裂肺、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的呐喊,在林蔷薇的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响!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席卷了一切!之前所有意志对抗带来的剧痛,所有身体承受的创伤,在这一刻,都被眼前这远超她最坏想象极限的残酷景象所带来的、更深沉、更纯粹的绝望与焚天怒火彻底覆盖、淹没!
抽象的反抗圣殿使命,摧毁冰冷意志的宏大目标,在这一瞬间,与最私人的、最原始的、最血浓于水的拯救母亲的渴望,彻底地、完美地、爆炸性地融合在了一起!
不再是模糊的“寻找真相”,不再是遥远的“终结根源”。
她的最终目标,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具体,如此深刻地、带着血与泪的灼热,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核心,燃烧起了足以湮灭一切痛苦与恐惧的复仇火焰——
摧毁那盘踞的蛇!
斩断那些束缚、抽取母亲的神经束!
将母亲从这永恒的酷刑与意识消逝中,解救出来!
这目标,成为了她新的、更坚固、更沉重的意志核心,如同在即将崩溃的精神世界中,重新落下的、以血脉与誓言铸就的恒星锚点!
她死死地、贪婪地盯住能量源核心处母亲那痛苦不堪、日渐透明的身影,任由那冰冷的意志洪流继续冲击她已近乎麻木的意识。眼中之前的迷茫、挣扎、甚至是一丝畏惧,被彻底扫荡一空,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混杂着无尽心痛与滔天怒火的绝对决绝。
圣殿之蛇
必须死!
为了母亲,也为了所有被它吞噬、被它奴役、被它视为养料与工具的存在!
她更加用力地握紧了锈莲,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微响,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她那破釜沉舟的决心产生强烈共鸣的、陡然炽热起来的暖意,将所有的精神力量,所有的愤怒、信念与爱,都毫无保留地压缩、凝聚在了这唯一的目标之上。
反击,就此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