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
一道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带着明显的关切，打破了死寂。
楚灵空洞的眼神里。
象是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漾开一丝微弱的涟漪。
她有些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
映入眼中，是刘玄写满关心的脸。
“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楚灵抬头的瞬间。
刘玄嘴角抽搐了一下。
只见楚灵实在太狼狈了。
原本干净利落的马尾松散凌乱。
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和额头上。
脸上混合着灰尘、污渍、干掉的血迹。
还有……明显哭过的痕迹。
更让刘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的是。
楚灵大概是哭得太狠。
抬头时鼻尖还挂着一个晶莹剔透的……鼻涕泡。
“……”
刘玄心中满是问号。
楚灵越级单杀了一只89级领主boss。
应该开心才对。
怎么这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哭得这么伤心？
难道是喜极而泣？
他目光下意识地转向深渊魔蛇消散的地方。
想看看爆出了什么好东西。
竟能让楚灵激动哭。
下一秒。
刘玄直接呆住了。
他眨了眨眼，又用力眨了眨眼。
“一……一枚铜币？”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一只89级的领主boss。
楚灵又是越级击杀。
怎么可能只爆出一枚铜币？
这实在太不合理。
“呜哇。”
刘玄不说还好。
一说。
楚灵再也忍不住，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大颗大颗地滚落。
混合着脸上的污迹，更加狼狈不堪。
“我不玩了！这破游戏我不玩了！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用脏兮兮的手背去抹眼泪。
结果越抹越花。
“我怎么这么倒楣啊！”
“等等……你先别哭，这到底什么情况？”
刘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想拍拍她的背安慰。
又觉得对方现在这状态有点无从下手。
“你杀了这只领主boss，就……就只爆了一枚铜币？”
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爆率已经不是“低”能形容了。
简直是天道在恶意嘲讽。
“呜呜……嗯……呜……”
楚灵的哭声更大了。
用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
那悲愤欲绝的模样。
让刘玄把后续的质疑都咽了回去。
“我肯定是被天道诅咒了。”
楚灵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肯定是因为我之前……杀了林天一次……天道看我不顺眼，就……就降下诅咒惩罚我，让我什么都得不到，哇——”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哭得更加伤心了。
“天道诅咒？应该不至于吧？”
刘玄思索道，“你击杀其他怪，爆率怎么样？”
“击杀普通怪，爆率都正常。”
楚灵肩膀一抽一抽的，“但只要击杀boss，无论boss等级品级多高，都只能爆出一枚铜币。”
“难道真是被天道诅咒了？”
刘玄摸着下巴，抬头瞥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
仔细想想。
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他自己当初在蓝星游戏化前转职“逆天龙神”时。
就曾被天道降下天罚。
楚灵身为“重生者”。
还顶着“气运之子”的称号。
她之所以能重生，背后很可能就有天道的影子。
本意或许是让她辅佐“天道之子”林天。
结果呢？
林天转头就为了帮他，把林天给杀了一次。
以天道的小心眼。
给楚灵穿穿小鞋。
下个“打boss零收益”之类的诅咒。
好象……也挺符合逻辑？
“咳，没事没事，不就是天道诅咒嘛，小问题，别哭了。”
刘玄蹲下身。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又可靠。
脸上挤出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
“只要你能正常升级，经验值不受影响，那就不是大事，装备、资源、材料什么的……”
他拍了拍胸脯，语气豪迈：
“哥给你承包了！”
楚灵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怔怔地看着蹲在面前的刘玄。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里没有嘲笑，没有不耐，只有清淅的关心。
那一瞬间。
仿佛有一道微光，刺破了她心中绝望的阴霾。
等等……
天道诅咒？
她猛地想起逆天龙神职业。
该职业乃是连天道都为之忌惮，甚至不容的禁忌职业。
如果……如果她能成功转职逆天龙神。
那天道降下的诅咒。
是不是就会失效？
而转职所需要的十二生肖符石……
楚灵的目光。
如同被点燃的火焰，骤然亮了起来。
灼热地盯住了刘玄。
对啊！
她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费力的去收集生肖符石？
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实力强到变态，爆率还正常的“超级打手”吗。
刘玄已经拥有了“秒杀者”这么强大的职业。
按照天道规则。
一旦玩家选择新职业，旧职业就会被复盖清除。
他根本不知道“逆天龙神”意味着什么。
在已经有了强大职业的情况下。
大概率不会冒险去转职一个未知的职业。
那么……
她完全可以用自己记忆中那些“机缘”和“宝藏”线索。
来跟刘玄交换他爆出的生肖符石。
而生肖符石只有转职逆天龙神才能装备。
对于刘玄而言，就是装饰品。
相信他一定不会拒绝交换。
“我真是……笨蛋！笨蛋！笨蛋！”
楚灵恨不得时光倒流，给自己脑门上来两下。
要是早想到这一点。
她哪还用得着为了戌狗符石和巳蛇符石，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又绝望？
白白浪费了时间和感情。
不过……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戌狗和巳蛇符石虽然暂时不知所踪。
但她记得前世那个告诉她逆天龙神信息之人曾隐约提过。
生肖符石彼此间存在神秘联系。
只要集齐一定数量，冥冥中自会指引持有者找到剩馀的符石。
“走，快跟我去一个地方。”
楚灵猛地抹了一把脸。
胡乱将眼泪鼻涕擦在袖子上，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充满活力。
甚至带着一种急不可耐的兴奋。
她一把抓住刘玄的手腕，就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啊？去哪儿？”
刘玄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一愣。
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
转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楚灵语气急切。
“等等，你先别急。”
刘玄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目光却瞥向地上那枚孤零零的铜币。
他弯腰。
用两根手指捻起那枚沾着泥土的铜币。
在楚灵眼前晃了晃，脸上露出捉狭的笑容：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要白不要。”
楚灵看着那枚在她眼中无比刺眼的铜币。
再看看刘玄那故意逗她的表情。
一时语塞，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
【你已进入主城：白虎城】
传送阵的光芒散去。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青龙城的古朴厚重，玄天城的缥缈仙气不同。
白虎城通体由巨大的白色岩石垒砌而成。
建筑风格粗犷凌厉，线条硬朗。
如同一头匍匐在地，随时准备暴起噬人的猛虎。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未曾散尽的肃杀血气。
“上剑。”
楚灵对这里十分熟悉。
一出传送阵便唤出青色飞剑，轻盈地跃了上去，然后回头对刘玄催促道。
刘玄也不多话，轻轻一跃，稳稳落在剑身上。
飞剑微微一沉，随即在楚灵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俯瞰着下方迅速变小，透着铁血气息的白虎城。
刘玄忽然有些感慨：“曾经，我也会御剑术。”
“你现在都117级了，换算过来就是天人境修士。”
楚灵头也没回，专注地操控着飞剑，“就算不用技能，单靠灵力托举自身，凌空虚渡对你来说也是轻而易举。更何况……”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你那个能瞬移的技能，可比御剑术方便快捷多了。”
“对了，小灵。”
刘玄想起一事，问道，“你知道混沌大世界的修炼体系划分吗？”
“当然知道。”
楚灵想也没想，回道，“混沌大世界种族繁多，修炼体系也五花八门。不过在突破天人境这个生命层次的大关隘后，很多体系的境界划分就开始趋向统一。”
她一边驾驭飞剑，一边如数家珍般说道：
“天人境之上，依次是真仙境、地仙境、天仙境、金仙境、太乙金仙、大罗金仙、准圣、亚圣，以及传说中的……圣人。”
“映射我们玩家的等级，大概就是从100级到1000级的跨越。”
刘玄默默听着，心中暗自对照。
真仙映射200级左右？
地仙300级？
天仙400级？
……
圣人就是满级1000级的终极存在？
他不由得想起永夜剑宗副本里，被他“刮痧”刮死的元素龙神。
其等级高达900级，相当于亚圣强者。
现在回想起来。
当初能“磨死”元素龙神，简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对方处于深度沉睡且极度虚弱状态。
神魂被天道击灭。
自己攻击有强制1点保底伤害……
种种巧合缺一不可。
若是正常情况下面对那种等级的敌人。
别说战斗。
对方一个念头恐怕就能让他湮灭无数次。
而且。
他最近几天注意到。
像楚尘，鲁明等通过天道“正常”获得玩家身份的蓝星人。
他们的攻击并没有那种“强制1点”的保底效果。
面对防御过高的敌人，伤害就是实打实的“0”。
这或许也是“系统”赋予他的特权之一？
“到了！”
楚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飞剑开始减速。
朝着下方一片被淡淡灰白色煞气笼罩的荒凉山谷降落。
山谷入口处，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隐隐有猛兽的低吼与腥风传来。
【你已进入副本：邪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