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第三日,天光未亮。
血腥味混杂着寒霜,刺入骨髓。
三百名熊妖亲卫与三百多名幸存的狼牙军妖兵,第一次被混编在了一起。
它们像一群被强行关入同一个笼子的野兽,彼此对峙,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熊妖们身披重甲,手持盾牌,像一堵堵黑色的铁墙。
而狼牙军的妖兵,则赤着上身,手中只有最简陋的骨刀。
它们身上的伤口一夜未愈,饥饿像一团火,灼烧着它们的五脏六腑。
“王有令!”
熊山巨斧拄地,咆哮声如同惊雷,“今日,对练!”
“以十人为一组,熊妖为盾,狼妖为刃!”
“日落之前,站不起来的,没有晚饭!”
此令一出,所有的妖兵都愣住了。
让它们并肩作战?
“凭什么!”一名熊妖百夫长第一个咆哮出声,“俺老熊的后背,绝不交给这群降兵!”
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便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狼牙。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燃烧着野性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你瞅啥!”熊妖百夫长怒吼一声,砂锅大的拳头便要砸下。
可他的拳头,在半途停住了。
一柄冰冷的元磁战刀,不知何时已抵在了他的咽喉。
“王座之下,没有熊妖,也没有降兵。”狼牙的声音嘶哑,像两块破旧的砂纸在摩擦,“只有,王的兵。”
“违逆者,死。”
熊妖百夫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刀锋之上,传来了一股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杀意。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这头疯狼就会当场割开他的喉咙。
哨塔之上,朱宁静静地看着。
他看着那头新生的饿狼,用最直接的方式,为他执行着最冷酷的规矩。
“他会激起兵变。”
游子的身影自他肩头浮现,声音里带着一丝忧虑。
“那就杀到他们不敢变为止。”朱宁的声音冰冷,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对练,开始了。
那不是操练,是另一场更加混乱的厮杀。
熊妖们不屑于为那些“降兵”抵挡,而狼牙军的妖兵,则将手中的骨刀,一次次“失手”划向自己名义上的同伴。
血,再次溅了出来。
朱宁没有阻止。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些在内斗中断裂的骨骼,看着那些因背叛而撕裂的血肉。
他要用最惨烈的方式,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不合作,就一起死。
一个时辰后,当第一支由熊妖与狼妖配合,成功击倒另一支队伍时,朱宁的声音,自哨塔之巅传来。
“胜者,食双份。”
所有的厮杀,瞬间静止。
所有妖兵的眼中,都燃起了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
朱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磨刀石已经备好,新刃的锋芒,也该见了。
“传我的令。”
“明日拂晓,全军拔营。”
熊山与狼牙同时抬头,眼中是同样的困惑。
朱宁缓缓抬起那只覆盖着苍白骨甲的右手,指向了北方,那片属于黑风山的,幽深的黑暗。
“去把我们的新家,打扫干净。”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死寂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也告诉他们。”
“黑风山的府库里,有喝不完的酒,和吃不完的肉。”
“谁第一个,将我浪浪山的旗帜插上黄风洞的顶端”
朱宁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
“谁,就是那里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