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马丁内斯城堡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卢森堡清晨的阳光，穿透了森林里的薄雾，洒在这座历经沧桑的古堡上。
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露水的清香，洗去了昨夜的肃杀和阴霾。
全副武装的特警进进出出。
他们手里提着黑色的证物箱，搬运着成堆的文件袋。
每个人都绷着脸。
脚步匆匆。
城堡门口的警戒线外的几辆黑色轿车旁。
李昊、周雅、赵伟、曹爽、沈决，还有顾铭。
六个人站成一排，像是在等待检阅的士兵。
看到万居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李昊那个大嗓门憋不住了。
“老万！”
他想冲过去，但又觉得在那群全副武装的警察面前不太合适，只能用力挥了挥手。
万居易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但万居易却没有直接走向车队，反而是拐了个弯，走向了城堡花园中央的那个喷泉。
喷泉已经干涸了很久，池底积满了厚厚的淤泥和枯叶，只有那座斑驳的天使雕像还伫立在那里，缺了一只翅膀。
万居易走到喷泉边，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脚边的草丛里。
那里有一个金色的东西，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那是古德拜乐被带走时，慌乱中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万居易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纯金打造的徽章。
上面雕刻着那个让无数人恐惧的图案，一个被丝线牵引的木偶，头顶戴着一顶王冠。
这就是王冠俱乐部的最高权力信物。
据说，拿着这枚徽章，可以在瑞士银行调动千亿级别的资金，可以让欧洲的某些小国修改法律。
它是权力的结晶，是欲望的图腾。
也是执剑人的那把，剑。
顾铭他们也走了过来，站在万居易身后。
他们看着万居易手中的徽章，神色复杂。
“这就是那个东西？”
赵伟低声问道。
“嗯。”
万居易把玩着那枚沉甸甸的徽章。
它的做工确实精美，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但在万居易手里，它就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老万，这玩意儿可是个证物啊。”
李昊提醒道。
“证物？”
万居易轻笑了一声。
“警察已经拿走了所有的硬盘和文件，不差这块金子。”
“而且”
万居易举起徽章，对着阳光看了看。
“它太脏了。”
说完。
他手腕轻轻一扬。
那枚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纯金徽章，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金光在空中一闪而过。
噗通。
一声轻响。
徽章落入了干涸喷泉池底那滩发黑的淤泥中。
黑色的泥浆溅起，瞬间将金色的光芒吞没。
它就这样陷进了淤泥深处，和腐烂的树叶、不知名的虫尸作伴。
再也分不清谁是黄金，谁是垃圾。
李昊张大了嘴巴。
“我去”
“老万，你就这么扔了？”
“那是金子啊！”
“还能值点钱啊！”
万居易拍了拍手。
两手互搓了几下。
像是要把刚才碰过那东西的触感也给搓掉。
“垃圾就要待在垃圾堆里。”
他转过身。
背对着那个埋葬了王冠俱乐部野心的喷泉。
阳光打在他的背上。
把他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高大。
“走吧。”
“回家。”
大家相视无言。
没有欢呼，没有拥抱，也没有激动的泪水。
这是经历过生死之后，早已刻入骨髓的默契。
虽然背后的那些家族一个都没浮出水面，虽然他们只是斩断了一只触手。
但他们赢了。
他们活下来了。
这就够了。
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暖洋洋的。
这是属于他们的黎明。
顾铭快步上前，拉开了车门。
“老万，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直飞蓉城。”
万居易坐进车里，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车队缓缓启动，驶离了这座城堡。
后视镜里，马丁内斯城堡越来越小。
最终，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森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