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一下。”墨尘沉声道。
黑色的气息,轻轻触碰到了岚玉的手背。
“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串清脆的喷嚏声响起,岚玉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那股污秽的气息让她感觉极度恶心。
“不行……这个太恶心了……”岚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感觉自己的灵力都在排斥那股力量。
“就这样。”叶天歌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不解的看向他。
叶天歌看着岚玉眼泪汪汪、不住吸着鼻子的可怜模样,说道:“你就说你得了风寒,一路上就保持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一个生了重病、不起眼的女修,反而最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岚玉愣了一下,她抽了抽鼻子,感受着体内那股让她浑身难受的污秽气息,发现这个理由简直完美。她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那我呢?我扮什么?”阳耀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可不想再被按上什么伙夫之类的角色。
墨尘指了指营帐外一辆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板车。
“你,负责推车。”
那板车上堆满了看似普通的灵草,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杂物,看起来就像是后勤补给的车辆。
阳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就推个破车?老子还不如去当伙夫!”
“这辆车,是我们的命。”墨尘走到板车旁,手指在车板底部轻轻一点,一层微不可查的符文光芒一闪而逝。“车底的空间已经被我改造过,里面藏着树灵前辈和我。一旦你们暴露,这里就是退路和支援。”
阳耀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他走过去,大手抚摸着粗糙的木质车辕,他知道,自己肩膀上扛着的是所有人的性命。
最后,是那只刚刚孵化的小汤。岚玉从怀中取出一小瓶用特殊草药调制的灰色汁液,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小汤金色的毛发上。很快,一只金光闪闪的鸿蒙瑞兽,就变成了一只毛色斑驳、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杂毛兔子。
小汤似乎不太喜欢这个新造型,在岚玉怀里叽叽叫了两声,但当叶天歌的手指轻轻抚过它的头顶后,它便立刻安静下来,只是那双纯净的金色眼眸里,还带着几分委屈。
一切准备就绪。
一个推着板车的壮汉,一个病恹恹的女修,一个沉默的伙夫,还有一个负责带队的“小头目”叶天歌。一支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叛军后勤小队,就这么组成了。
夜色更深了。
叶天歌手里握着一枚冰冷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魔头,背面是一个“后”字。这是从叛军俘虏身上缴获的后勤令牌。在墨尘符文的作用下,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和这枚令牌融为一体。
“咳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岚玉裹着厚袍子,小脸蜡黄,有气无力地靠在板车上。她怀里,被染成杂毛兔的小汤正用金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四周。
不远处,传来“咔吧”一声。
众人看去,阳耀正龇牙咧嘴的扶着自己的腰,保持着一个鞠躬的姿势,不敢乱动。
“噗。”岚玉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装作剧烈咳嗽的样子。
这滑稽的一幕,让营帐内的凝重气氛缓和了些。
另一边,阿剑穿着油腻的伙夫袍,蹲在一块黑石前,眼神专注。
他嘴唇蠕动,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大…大人…小的…送饭…”
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边塞口音,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十分别扭。
谁也想不到,这个剑道天赋出众的男人,竟然真的在对着一块石头,一本正经的练习刚学来的方言。
叶天歌看着自己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一个闪了腰的壮汉,一个病恹恹的女修,还有一个对着石头说话的伙夫。他摇了摇头,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也松了半分。
“时辰差不多了。”
叶天歌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阳耀直起腰,揉了揉后腰,脸上的滑稽表情收敛起来,只剩下凝重。他走到板车前,握住了粗糙的车辕。
阿剑也从石头前站起身,默默的跟在叶天歌身后。
一切准备就绪。
叶天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前哨基地。他没说话,将后勤令牌挂在腰间,率先迈步,走进了通往地底深渊的黑暗通道。
板车的轮子在崎岖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死寂的通道里很刺耳。
深渊的风从下方吹来,带着硫磺和腐肉的气味。
四人一路没说话,只有岚玉怀里的小汤偶尔会不安的动一下,用小鼻子在空气中嗅着。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前方拐角处出现了一点火光。
叶天歌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那是一处隘口岗哨,十名黑甲叛军围着一堆篝火,显得有些懒散。但当他们看到叶天歌一行人时,懒散瞬间消失。
为首的一个独眼队长站了起来,提着刀走上前,拦住了板车。
“站住!”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警惕,“哪部分的?令牌和补给清单,拿出来!”
独眼队长的目光锐利的扫过四人。当他的视线落在病恹恹的岚玉和沉默的阿剑身上时,眉头皱了起来。
被那充满杀意的目光一盯,阿剑握着腰间切菜刀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他身上一股剑意刚要升起,叶天歌的眼神就扫了过来。那眼神很平静,却带着命令。
阿剑身体一僵,强行压下了那股剑意。
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伙夫…伙夫…
可补给清单是什么东西?墨尘没给啊!
阿剑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叶天歌说过,要表现的卑微害怕,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在死寂的对峙中,阿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举动。
他像是被独眼队长吓到了,慌乱的在怀里摸索,最终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哆哆嗦嗦的递了过去。
“大…大人…清…清单…”
独眼队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一把将油纸包夺过来,粗暴的扯开。
他以为会看到写满物资的兽皮卷,或是一枚记录信息的玉简。
随着油纸被打开,一股香甜中带着焦糊和土腥的味道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