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让所有修士都心里发毛的恐怖景象。
那是一道巨大的灰色帷幕。
帷幕由一种粘稠的灰色雾气组成,安静的挡在天地之间,看不到顶也看不到底,隔绝了前方的一切。
雾气之中,仿佛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在挣扎。扭曲的人脸和无声嘶吼的鬼影,在灰雾中若隐若现。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有一股浓烈的负面能量扑面而来,带着绝望和疯狂的气息。
“咕嘟。”
阳耀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只是盯着那片灰雾看了几眼,便觉得心神一阵恍惚,脑海中竟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自己修炼时最害怕的心魔幻象,一股暴虐的杀意从心底升起。
他心里一惊,连忙收回目光,运转灵力守住心神,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声音干涩的问道,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松,只剩下一种发自灵魂的害怕。
不止是他,岚玉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下意识的向叶天歌身边靠了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那股钻进骨头的寒意。
沈剑平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毕露,他一向平静的剑心,此刻竟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就是迷雾屏障。”
为首的老树灵,停下了脚步。它庞大的身躯,在这片恐怖的灰色天幕之前,显得很小。它那苍老的声音,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带着很重的憎恶。
“由无数战死者的怨念和被污染的本源之力构成,摩罗还在上面布下了恶毒阵法。这里…是我们鸿蒙界一道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
阳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一个渡劫期大修士,心境早就练得跟石头一样硬,可只是多看了那片灰雾几眼,就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差点守不住。
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攻击,而是直接针对灵魂的污染。
“这片屏障,是摩罗用他发动本源战争以来,所有战死者的负面情绪,混上污染本源之力炼成的。”
老树灵的声音在众人心底缓缓响起,里面压着刻骨的仇恨和深深的无力感。
“怨恨、恐惧、绝望、疯狂……所有活物在死前最激烈的情绪,都是它的养料。它会不断变大,是活的。”
“活的?”岚玉的脸色更白了,她看着雾里那些一闪而过的痛苦人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往上冒。
“任何心里有杂念,或者藏着恐惧和后悔的人,一进去就会被勾出心魔。”老树灵的声音越来越沉,“你会看到你这辈子最怕、最不想面对的景象。你的挣扎和害怕,只会让它更强。最后,你会彻底迷失在幻觉里,魂飞魄散,你死前所有的怨念,都会变成它的一部分。”
听到这番解释,阳耀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只是看着就差点着了道,要是真的一脚踩进去,后果想都不敢想。
这东西,简直比任何杀阵都毒。
“我不信它没弱点!”岚玉咬着牙,不甘心就这么被挡住。
她伸出手指,在身前快速结印,青色的灵力光芒在指尖亮起。随着她一声轻喝,一股由精纯灵力汇聚成的狂风,在她身前形成,呼啸着冲向那片死寂的灰色帷幕。
那风力很强,足以把山石都吹成粉末。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青色的狂风,在碰到灰色雾气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激起一点波澜。它就像一滴水掉进了大海,一缕青烟飘进了浓雾,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不见了。
好像被那片灰雾……吃掉了。
“怎么会?”岚玉愣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和那股风灵力的联系,被一种不讲道理的力量硬生生切断了。
阳耀见到这情况,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却没有随便出手。这玩意儿连能量都能吞,他的刀罡劈过去,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剑平,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很平稳的姿势,将腰间的长剑拔出半尺。
嗡。
一声轻微的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开空间的雪白剑气,脱离剑身,笔直的射向那片灰雾。
这一剑,是纯粹的剑意,不含一点杂质,锋利无比。
然而,结果和岚玉的法术一样。
那道足以轻松砍死金仙的锋利剑气,在钻进灰雾后,连一朵小小的浪花都没能激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空气里还留着那股凌厉的剑意,众人几乎要以为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死寂。
一种让人心里发慌的死寂。
阳耀彻底没脾气了,他看着那片油盐不进的灰色屏障,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打又打不破,进又不敢进,这还怎么搞?
叶天歌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这迷雾屏障的古怪和难缠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摩罗能用这种手段隔开一片战场,心机和实力都太恐怖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飞快想着各种办法,最后,叶天歌转过头,目光落在了为首的那棵苍老树灵身上。
他的声音很平静,打破了这片压抑的沉默。
“前辈,既然你们知道它的底细,那你们……是怎么通过的?”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齐齐看向老树灵。是啊,树灵们既然能带他们过来,肯定有安全通过的办法。
然而,老树灵那张布满褶皱的树皮脸上,却露出一丝苦涩。
它缓缓的摇了摇巨大的树冠,那个动作,仿佛用尽了它最后一点力气。
“我们……通不过。”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众人心里刚燃起的希望。
阳耀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通不过?那你们带我们来这儿干嘛?看风景啊?”
“我们自己是通不过的。”老树灵没理会阳耀的吼叫,它那双苍老的眼睛,望向那片灰色的死亡天幕,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
它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深深的怀念和敬佩。
“但是,守护者大人们曾经说过。”
“他们说,这种由天地间最脏、最极端的负面能量构成的屏障,从道理上讲,是无解的。任何想用蛮力去毁掉它的行为,都只是在给它送养料。”
老树灵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但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最极端的恶,那便一定有某种东西可以中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