崐仑山,玉虚宫。
原本仙气缭绕、金碧辉煌的圣人道场,此刻却显得格外的凄凉与萧瑟。
主殿虽然已经被大法力修复,重新屹立在麒麟崖上,但那股曾经不可一世、镇压洪荒的威严气势,却仿佛随着那日玄阳的一拳,彻底消散了。
那一战,太乙身死道消,元始天尊颜面扫地。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短短数日便传遍了整个洪荒。
哪怕是那深山老林里的小妖,如今茶馀饭后谈论的也是“元始天尊护短不成反被揍”的笑话。阐教“顺天应人、福德真仙”的金字招牌,被硬生生地砸了个稀巴烂。
大殿深处。
元始天尊盘坐于云床之上,双目紧闭,周身气息起伏不定。
他累了。
是真的心累。
自从成圣以来,他从未象现在这般感到无力与疲惫。那不仅是肉体上的伤痛(,更是心灵上的重创。
“玄阳……玄阳……”
每次念及这个名字,元始天尊的眼角都会止不住地抽搐。那个曾经他不放在眼里的变量,如今已经成长为了连他都要仰望的庞然大物。
“罢了,惹不起,本座还躲不起吗?”
元始天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屈辱与怒火,准备闭死关,不恢复巅峰绝不出山。
然而。
就在他准备封闭神识,彻底隔绝外界之时。
嗡!
一阵莫名的心悸突然袭来。
元始天尊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掐指推算。这一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杀劫……又是杀劫?!”
只见在那天机长河之中,代表着阐教气运的金色莲花,此刻竟然被一层浓浓的血煞之气所笼罩。那是量劫的征兆,更是弟子陨落的预警!
太乙刚死,杀劫未消反涨?
“怎么会这样?!”
元始天尊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惊怒与难以置信。
按理说,太乙作为十二金仙之一,他的死应当能抵消一部分量劫煞气才对。可现在看来,太乙的死不仅没有平息量劫,反而象是打开了某个潘多拉魔盒,让整个封神大劫变得更加凶险莫测!
那剩馀的十一位金仙,甚至包括燃灯道人,此刻头顶都悬着一柄利剑,随时可能步太乙的后尘!
“这是要把我阐教根基断绝啊!”
元始天尊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
闭关?
这还闭个屁的关!再闭下去,等他出来,阐教恐怕就真的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了!
“不行……必须想办法破局!”
元始天尊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眼神阴狠毒辣。
找玄阳报仇?
那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现在去找玄阳,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太玄宫那一脉,他是真的不敢惹了,至少现在不敢。
“既然惹不起玄阳,那就只能……”
元始天尊的目光缓缓转向东方,最终定格在了东海金鳌岛的方向。
“通天!”
“这一切都是因你截教而起!若非你那些披毛戴角、湿生卵化的弟子到处惹事,我阐教何至于此?”
“只要不涉及太玄宫,只要不直接去动那玄阳的嫡系,我就不信,他玄阳还能事事都亲自下场?”
“圣人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为了几个外人,天天跑出来当保姆吧?”
元始天尊越想越觉得可行。
柿子要挑软的捏。截教虽然人多势众,但在顶层战力上,只要玄阳不出手,他元始依然有着绝对的优势。更何况,他在暗处,通天在明处,算计起来更加容易。
“封神榜上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既然我阐教弟子不想上,那就只能让你截教弟子去填这个坑了!”
心中有了决断,元始天尊重新坐回云床,双手飞快地结印,开始推演天机,查找那个能够一举扭转乾坤的关键点。
那是关于人族气运的更迭,是关于凡间王朝的兴衰。
许久之后。
元始天尊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天命……在周!”
只见他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的玉清仙光瞬间穿透重重空间,落向了西岐方向的岐山之巅。
……
此时,人间界,西岐。
正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西伯侯姬昌正在府内与文武百官商议政事。
就在这时。
“啾——!!!”
一声清越嘹亮、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凤鸣声,骤然响彻天地!
整个西岐城的百姓都惊骇地抬起头。
只见岐山方向,万道霞光瑞气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绚烂的彩色。
在那霞光之中,一只巨大的七彩凤凰虚影展翅翱翔,盘旋九圈之后,才缓缓隐入岐山深处。
“凤鸣岐山!”
“这是凤鸣岐山啊!祥瑞!天大的祥瑞!”
“天佑西岐!天佑侯爷!”
无数百姓激动得跪伏在地,叩首高呼。
而在侯府之中,原本老成持重的姬昌,此刻也是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大殿门口,死死地盯着岐山方向。
他的双手微微颤斗,那双平日里充满了瑞智与沧桑的老眼中,此刻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热与野心。
“凤鸣岐山……圣主降世……”
姬昌喃喃自语,心中激荡不已。
他精通伏羲八卦,自然知道这异象意味着什么。
凤凰乃是百鸟之王,非梧桐不栖,非圣主不出。如今凤鸣岐山,这岂不是在昭示天下——
天命,归周?!
“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姬昌深吸一口气,心中那个被压抑了许久的念头,终于像野草一般疯狂滋长起来。
轮到他们西周,取代商朝了!
……
然而。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
就在凤鸣岐山、姬昌野心勃勃之时。
大商朝歌,人族皇宫。
国师府内。
正在闭目养神的申公豹,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总是带着几分邪气与机灵的眼睛里,此刻却满是凝重与震惊。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淅地感觉到了大商的人族气运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撕裂了一角,朝着西方流泻而去。
“凤鸣岐山?天命归周?”
申公豹站起身,遥望西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好一个元始天尊!好一个阐教!”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顺天应人吗?这是明目张胆地插手人族内政,想要强行分割人族气运,扶持傀儡上位啊!”
“想抢我大商的气运?没那么容易!”
申公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很清楚,如果任由这股“天命”发酵下去,西岐将会迅速崛起,得到天下诸候的响应,到时候大商就真的危险了。
必须反击!
而且要从根源上反击!
“既然你要玩天命,那我们就来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人族正统!”
没有任何尤豫,申公豹立刻整理衣冠,化作一道黑风,直奔皇宫大殿而去。
……
龙德殿内。
帝辛正坐在王座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把青铜宝剑,眉头紧锁。
最近这段时间,四方诸候不稳,尤其是西岐那边,小动作不断,让他很是头疼。
“报——!国师求见!”
“宣!”
片刻后,申公豹快步走入大殿,甚至来不及行大礼,便神色匆匆地说道:
“陛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帝辛见状,心中也是一沉。申公豹向来处变不惊,今日这般模样,定是有大事发生。
申公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陛下,就在刚才,西岐方向传来凤鸣之声,天降祥瑞。这是阐教在背后推波助澜,意图制造‘凤鸣岐山,天命归周’的舆论,以此来动摇我大商根基,分割人族气运啊!”
“什么?!”
帝辛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案,那坚硬的青铜案几竟被他一掌拍出了裂纹:
“姬昌老贼!他竟敢以此妖言惑众,意图谋反?!”
“不仅仅是谋反那么简单。”
申公豹面色凝重地分析道:“这是神仙杀劫,是圣人博弈。元始天尊想要扶持西岐取代大商,以此来完成封神大业。若是让他们得逞,我大商六百年江山必将毁于一旦,人族也将彻底沦为仙神的棋子!”
“那……那孤该如何是好?”
帝辛虽然勇武过人,但在面对这些神神鬼鬼的算计面前,还是感到了一阵无力。
申公豹眼中精光爆射,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有力:
“陛下,既然他们要谈天命,那我们就跟他们谈谈祖宗!”
“人族气运,并非天定,而是人定!是我人族历代先贤披荆斩棘打下来的!”
“如今阐教妄图插手人皇更替,这是对我人族先祖的大不敬!”
说到这里,申公豹猛地跪倒在地,对着帝辛重重叩首:
“微臣提议,请陛下立刻沐浴更衣,随微臣前往人族祖地!”
“去求见三皇五帝,求诸位先祖显灵,为人族正名,为大商正名!”
“我们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人族正统,始终在商!所谓的凤鸣岐山,不过是那元始老儿的一场骗局罢了!”
帝辛听得热血沸腾,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
是啊!
我有三皇五帝做靠山,何惧那区区阐教?何惧那天命?!
“好!”
帝辛壑然起身,抽出腰间宝剑,直指苍穹:
“国师之言,深得孤心!”
“备车!孤要亲自求老祖宗们出山,狠狠地打那帮神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