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死寂漩涡带”的归途,比来时更加谨慎。陆青禾与金皇并未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另一条相对迂回、但据金皇测算空间结构稍稳的路径。他们需要时间消化此次探查带来的震撼与收获,也需要避开可能因长时间停留而引来的未知危险。
碎星海深处,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不知行了多久,他们途经一片奇异的区域。这里没有狂暴的碎片流,也没有密集的空间裂缝,反而漂浮着许多大小不一、半透明的、如同水母般的淡蓝色光晕。这些光晕静静悬浮,缓慢蠕动,内部似乎有细密的银色光点流转,散发出一种与周围狂暴环境格格不入的宁静、悠远,甚至带有一丝……时间流逝的错乱感。
“这里……空间相对稳定,但时间流速似乎有细微异常。”金皇传来警惕的意念,虚空之眸银光闪烁,仔细扫描着那些淡蓝色光晕,“这些光晕……并非纯粹能量体,更像是某种生物筑造的巢穴或分泌物,其内部时间流速比外界慢约三成。”
陆青禾也感觉到异样。他的神识扫过那些光晕时,竟有种思绪微微迟滞、仿佛慢了一拍的感觉。“时间属性的奇异生物?碎星海果然无奇不有。小心些,绕过去。”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绕行之际,异变突生!
前方最大的一团淡蓝色光晕中心,突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一点米粒大小、璀璨如同时光凝聚的银白色光点,自缝隙中疾射而出!其速度并不算快,但飞行的轨迹却诡异地闪烁着,仿佛不是在同一段时间线上移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甚至给人一种同时存在于数个位置的错觉!
“时间波动!”金皇的意念瞬间变得无比炽热与激动,“是‘时光虫’!天生亲近时间法则的奇异生灵,极其罕见,只存在于时间流速异常的区域!它对空间波动极其敏感,我们的路过惊动了它!”
几乎在那“时光虫”出现的刹那,金皇额顶的虚空之眸银光大放,一股强烈的渴望与捕食本能涌上!时间法则!这对于以时空为进化方向的金皇而言,是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更具诱惑力的补品!若能吞噬融合,它的能力将产生质的飞跃!
那“时光虫”似乎也感受到了天敌般的气息,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仿佛时光震颤的嘶鸣,周身银光爆闪,竟试图扭曲周围的时间流速,让自己遁入更快的“时间线”逃走!
但金皇的动作更快!或者说,它的攻击,涉及到了更高层面的法则预判!
“空间禁锢!”
金皇额顶虚空之眸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光,并非攻击时光虫本身,而是瞬间笼罩了它周围十丈的空间!那一片空间的结构被强行加固、凝固,形成一个短暂而坚固的“空间牢笼”!时光虫试图加速时间遁走,但在绝对稳固的空间封锁下,其时间加速的效果被大幅削弱,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
“瞬移!”
金皇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刹那,直接出现在那空间牢笼之内,与时光虫面对面!它的口器张开,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吞噬,而是额顶虚空之眸演化出一个微型的银色漩涡,散发出恐怖的吸力,那吸力并非针对物质,而是直接作用于时光虫所蕴含的“时间法则本源”!
“唧——!”
时光虫发出凄厉的尖啸,拼命挣扎,周身银光如潮水般涌动,试图逆转局部时间,甚至令金皇的动作“倒流”!然而,金皇对空间的掌控已达极高境界,其“空间禁锢”牢笼本身就在不断抵消时光虫的时间扰动。更关键的是,金皇本身作为顶级的时空类灵虫,其灵魂本源对时间法则就有一定的抗性与亲和力!
僵持仅仅持续了三息。
“嗡——!”
时光虫身上的银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黯淡、收敛,最终化作一道纤细的银色流光,被金皇额顶的漩涡彻底吸入!
金皇浑身剧震!璀璨的银光从它体内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空间银色,而是带上了一种玄奥莫测、仿佛能映照过去未来的“时光”质感!它小小的身躯在空中剧烈颤抖,甲壳上原本以空间符文为主的金银色纹路,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的、更加复杂、带着时间流逝韵律的淡银色纹路,如同生长的藤蔓,与原有的空间纹路交织、融合!
一股奇异而强大的波动,以金皇为中心扩散开来。陆青禾身处其旁,立刻感觉到自身周围的时间流速发生了变化!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时光之纱”笼罩了方圆十丈,在这范围内,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动作、甚至法力运转,都变得……缓慢了!并非真正的迟缓,而是相对于外界正常时间流速,变慢了约两成!而金皇自身所在的核心区域,时间流速更是慢得惊人,几乎只有外界的一半!
“时间减速领域!”陆青禾心中震撼,随即涌上狂喜!金皇竟然真的在吞噬时光虫后,初步领悟了时间法则!虽然只是最基础的时间流速控制(减速),且范围、强度都很有限,但这无疑是里程碑式的突破!时间法则,凌驾于绝大多数法则之上,其玄奥与威力,远非空间法则可比!拥有时间能力的金皇,其战略价值与未来发展潜力,将提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金皇的异变持续了约一炷香时间,周身暴走的时光银光才逐渐内敛、稳定。它额顶的虚空之眸,此刻瞳孔深处,多了一丝不断流转的淡银色沙漏虚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其气息虽然并未突破合体中期,但变得更加深邃、厚重,给人一种直面时光长河的错觉。
“主人,”金皇传来意念,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初步融合了‘时光虫’的本源,领悟了基础时间法则——‘时光缓流’。目前可在我周身十丈内形成时间减速领域,最大减速效果为外界流速的一半,维持时间视消耗而定。随着日后领悟加深,范围、强度、持续时间都可提升。而且,我能感觉到,这只是时间法则的第一层表象,若修炼至深处,甚至能令时间……静止。”
时间静止!陆青禾瞳孔微缩。那可是传说中的大神通!若真能达到那一步,金皇恐怕能横行此界!
“好!太好了!”陆青禾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轻轻抚过金皇的甲壳,感受到其上传来的、与以往不同的、略带温润的时间波动,“此番际遇,胜过百年苦修!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结合,你的未来,无可限量!”
金皇亲昵地蹭了蹭陆青禾的手指,传递来依赖与坚定的意念。它深知,若无主人带它来此险地,若无主人提供的资源与庇护,它绝无可能获得如此机缘。
惊喜过后,陆青禾迅速冷静下来。此地不宜久留,时光虫的出现可能意味着这片区域是某种时间属性生物的巢穴,方才的动静或许已引起注意。他立刻带着尚在消化巩固中的金皇,快速离开了这片淡蓝色光晕区域,朝着碎星海外围加速遁去。
接下来的路途,金皇一边巩固新得的时间法则,一边继续以增强后的时空感知能力探路避险。陆青禾发现,有了“时光缓流”领域的雏形,金皇在面对一些突发性的空间危险时,反应更加从容,甚至能主动制造小范围的时间差,来规避或削弱攻击。其综合实力,已然超越寻常合体后期!
一月后,陆青禾与金皇安然返回隐龙坳。
静室之中,听完陆青禾此行的详细讲述,尤其是关于“死寂漩涡带”的恐怖景象与金皇吞噬时光虫、领悟时间法则的经过,苏小婉与青霖皆是震撼不已。
“归墟之隙……竟真在此界有泄露之处,且如此凶险。”苏小婉轻叹,握住陆青禾的手,“夫君,探寻此地,绝不可操之过急。”
青霖则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金皇,眼中满是惊奇与羡慕:“时间法则……金皇此番造化,可谓惊天动地。师尊,弟子日后能否借金皇的‘时光缓流’领域磨练剑意?在时间流速差异下练剑,或许对剑速与时机把握有奇效。”
陆青禾微笑点头:“自无不可。金皇新得神通,也需练习掌控。你们可相互切磋印证。”他又看向盘踞在一旁、同样听得目眩神驰的青渊与水晶蝎,“你们也需努力,不可懈怠。大道万千,各有缘法,找准自己的路,持之以恒,必有所成。”
青渊低吟,碎甲裂空鳌钳轻叩,眼中皆燃起斗志。
随后,陆青禾将那份在空冥山所得、记录疑似“龙骨渊”线索的星图残卷与在乱涡星礁上古遗迹发现的残缺星图一同取出,与苏小婉、青霖、金皇共同参详。
“根据现有线索,‘龙骨渊’疑似位于中州之西的某处空间折叠区域。空冥山已动用情报网探查,玄雾宗那边我也已传讯请其留意。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们需在隐龙坳潜心修行,进一步提升实力。同时,也要开始为探索‘龙骨渊’做具体准备。”陆青禾定下计划,“金皇需稳固时间法则,并尝试将时间与空间能力初步结合。夫人与青霖冲击炼虚后期。青渊与碎甲裂空则需夯实根基,为化神圆满乃至冲击炼虚做准备。我也会尝试炼制几样适合探索空间秘地的辅助宝物,并继续参悟归墟剑典与灭灵珠。”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准备。
陆青禾独自立于静室窗前,望向西方天际,目光悠远。
“归墟之隙已见端倪,龙骨渊线索亦在追寻。天冥龙魂所言的‘叛徒’与‘异域之敌’,灭灵珠与归墟剑典的来历与使命……这一切的答案,或许都将在那两处禁忌之地找到。”
“实力,还需要更强的实力。”他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混沌归墟法力,以及紫府中与金皇那愈发紧密玄妙的本命联系。
前路虽险,机缘亦在。手握时空灵虫,身怀混沌至宝,脚踏稳步提升之道,陆青禾的道途,正向着那无人能及的巅峰,坚定延伸。
(第三百八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