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后,则迅速派婢女出宫去“探望”裴瑞景。
名义上的探望,实际的加害。
当初你趁我儿中毒,性命垂危之际,收买太医还对我儿下猛毒。若非我儿命大,早死了。
报仇的时候到了!
就算你儿死了,下去寻你,也怨不到本宫头上。
本宫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而处理了裴瑞景的兴正帝,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想了许多,越想越生气,气急败坏在寝宫里半宿睡不好,大半夜又出门溜达,就溜达到了贤德宫。
站在门口,他神色复杂。
对裴荣轩这个嫡长子,他是疼爱过的。
可孩子太优秀了。
优秀到只是太子,便掌控了半壁朝堂。
这份从前让他自豪、欣慰过的优秀,如今也让他这个皇帝颜面大损,他只能废了他。
可废掉他之后,愧疚和心虚又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再平常对待这个儿子,最终选择了避而不见、闭口不谈。
如今,裴瑞景的威胁日渐上涨,他又后悔了。
若是当初没废掉裴荣轩多好,这样就能让裴荣轩和裴瑞景打擂台,维持住朝堂平衡,让他的皇位稳固。
可惜……
兴正帝幽幽叹息一声,又带着人离开,甚至都没有进去看一眼裴荣轩的意思。
贤德宫中。
“父皇走了?”
裴荣轩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书册。
“皇上走了。”
宫女如此应道。
裴荣轩漫不经心的嗤笑一声,“父皇啊~”
真是个废物。
身为皇帝,成天怕这怕那的。
若不是有后宫那群女人支持,他能上位才见了鬼了!
他大伯、二伯……哪个不是文武双全,雄才大略?若不是先帝走前把人按死了,眼下这皇位归谁都不一定。
这群叔伯是真可惜了。
他倒是宁肯这群叔伯登基,也不想看到他父皇继续坐在皇位上丢人现眼。
裴家前面几代圣君,到他父皇这……
裴家的名声啊!!!
算了,有空想这个,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行动才好。
这天之后,兴正帝越发流连于后宫,无比期盼再生几个儿子出来,也好跟裴瑞景抗衡。
他的身体,也就这么一日日的垮了下去。
“生生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还想生儿子!”
——为了给他保上八年寿命的皇后日渐暴躁。
“看样子皇帝是活不长了,哀家得尽快动手了。”
——这是着手准备幼帝登基前最后一道保障手续的太后。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让那老不死的尽早归西吧。”
——每天给菩萨上香,祈祷兴正帝早点嘎的惠妃越发虔诚。
没多久,刚刚出禁闭的裴瑞景便在京城遭遇刺杀,重伤不治,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兴正帝惊喜之下,又晕了。
醒过来便发现自己手已经在微微颤斗,预估是活不了多久的命,于是迅速把裴丰烨带到身边亲自教导,没几天更是直接封了他做太子。
又把舒姣封做贵妃。
舒家作为太子外家、贵妃父族,身份水涨船高,不断有人上门巴结。
今儿送个礼,明儿请个客。
舒家另外两个庶女,趁着这股东风,迅速攀上一门好亲事,嫁给人勋贵庶子做正头娘子。
舒家唯一的儿子,更是炙手可热,才几岁便有人要上门结娃娃亲,还有大儒送上门当夫子……
一时间,舒家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好不热闹。
舒父舒母哪经过这阵仗,吓得直接关了门,夫妻两大半夜睡着了都要从梦中惊醒——
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自家闺女能当贵妃,自家外孙儿能当太子。
简直就是天降富贵砸头上了。
谁能想到,当初闺女进宫的时候,他俩还担忧闺女儿在那阴谋诡计多不胜数的深宫活不下来呢?
兴正帝见舒家这么老实,也就放了心。
他又看着年纪小小、故作成熟的裴丰烨,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开始在他面前挑唆,让他不要过于亲近舒姣和舒家。
裴丰烨:……
他故作无知的、双眼迷茫的应和着点头,实际上等回去就把这事儿告诉了舒姣。
生养自己、疼爱自己的母亲,不比一个一年到头都没啥印象的父亲重要?
更何况,他又不止一个爹。
爹多了,有那几个好爹对比着,他根本不稀罕兴正帝这位爹。
如今他又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裴丰烨更不喜欢他了。
“什么?他居然挑拨我们母子之情!本宫看他真是疯了!”
舒姣脸色一沉。
知道兴正帝手段不太光彩,没想到玩这么脏。
太恶心人了。
舒姣垂眸看着正在看书的裴丰烨,低声问道:“丰烨,想不想早点当皇帝?”
“想啊。”
裴丰烨语气相当平静。
他今年才六岁。
身为舒姣的孩子,裴丰烨完美吸取母亲的优点,模样俊俏,眉眼精致,又天资聪颖、颖悟绝人,生来便一颗七窍玲胧心。
在别的孩子才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已经能熟练表达自己的须求和情绪,应付好偶尔抽风的兴正帝。
甚至可以接受岑明的启蒙早教。
舒姣看着都觉得离谱,但父子两却接受良好。
没多久,裴丰烨就连续看到了自己的三爹。
鉴于之前舒姣抱着他,来了一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裴丰烨将自己有三个爹的事实,也瞒得相当好。
反正见谁都喊爹。
那三爹愣是半点没发现。
很快,裴丰烨也清楚了自己和亲娘在后宫遍地靠山的情况。
在三爹和各大靠山日复一日的强调之下,裴丰烨早早将皇位江山视作己物,为此没少给自己加训。
孩子想上进,几个爹当然高兴。
各个都巴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住在欢怡宫中,享受娇妻教子的快乐。
裴丰烨成长飞快。
尤其在兴正帝表现如此不佳的情况下,他就更想提前上位当老大了。
“好!我儿有圣君之姿!”
舒姣夸道。
随后撇下裴丰烨,掏出毒药,马不停蹄让秋水秋霜下给兴正帝。
当晚,宫中响起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