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足足快过去一分钟了
江敛那边依旧杳无音频，连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都没有。
司樾的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着，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下去，就在他不耐地准备按灭屏幕时，微信消息终于弹了出来。
【酷不酷我说了算】：你听我狡辩！
司樾盯着那行字，额角的青筋隐隐跳了跳，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语气冷得象冰。
【司樾】：病还没好就跑出去赛车，还敢跟我撒谎！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说
发完消息，他干脆利落地摁灭手机，随手扔在办公桌上，任由后面江敛连发好几条消息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却连瞥都不瞥一眼。
那股压不住的低气压，几乎要将整个办公室都笼罩。
叶燃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刚才那气氛，让他差点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过了好半晌，司樾才敛了敛情绪，看向叶燃，声音缓和了些许，“小燃，你今天来找我，不是要送车”
叶燃猛地回神，大脑短暂地卡了下壳，连忙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递过去，语气还有点没跟上节奏。
“我差点给忘了。”
司樾接过钥匙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回道，“谢谢你了，小燃。”
“小舅舅，我还有一个问题”
司樾抬眸，目光落在叶燃略显局促的脸上，似乎早已洞悉他的心思，率先开口道，“你是想问，聿珩的事？”
叶燃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急切。
之前池聿珩住院那次，他就从司樾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不对劲，总觉得这两人之间，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他。
如果是公司里的商业机密，他不知道也无所谓。
可司樾是医生，能让小舅舅刻意隐瞒的，多半和池聿珩的健康脱不了干系。
这个疑影在他心里盘桓了许久，如今总算找到合适的时机，叶燃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小舅舅，池聿珩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既然叶燃已经问得这么直白，司樾也没打算再继续隐瞒。
更何况，有些事根本瞒不住。
只要叶燃和池聿珩一直在一起，迟早都会发现。
“是家族遗传病。”司樾的声音沉了沉，“这个病最早是在他奶奶身上发现的，是遗传性心肌病。”
遗传性心肌病？
叶燃的心猛地一揪。
家族遗传病这个事他之前在池宥初那里听到过，叹息了一阵，也没把这事跟池聿珩联系到一起。
可此刻从司樾口中听到，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池聿珩他也”
后面的话，叶燃几乎是带着颤音问出来的，他死死地盯着司樾，生怕从他口中听到那个肯定的答案。
司樾见状，放缓了语气，脸上露出一个安抚性的表情，缓缓开口，“你别太担心，他身上只是存在这种隐性基因。”
“只要家族里有这样的病史，后辈几乎都会携带这种隐性基因。”司樾的声音平缓，却字字敲在叶燃心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发病，只是存在一定的患病概率。”
叶燃攥紧了手心，指节泛白，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翻涌的恐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斗，“那他他会得这种病吗？”
司樾看着他眼底的慌乱，语气多了几分安抚，“不一定。聿珩的小叔是因这个病走的，但他的父亲，是意外去世的，和这个病无关。”
怕叶燃钻牛角尖，司樾索性把话掰扯得更明白，“我想告诉你的是，家族里有长辈患病，后辈大概率会携带隐性基因，但携带基因，不等于一定会发病。”
叶燃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显然是听明白了。
司樾见状，又补充道，“你放心，聿珩每年都会做全面体检，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之前没告诉你，也是怕你无端担心。”
叶燃紧绷的脊背一点点放松下来，可心口还是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闷得发慌。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谢谢小舅舅告诉我。”
他不是不明白池聿珩的顾虑，可正因为在意，才更想知道所有可能的风险。
一想到池聿珩身上带着这样的隐性基因，叶燃就忍不住后怕。
司樾还要在医院值班，叶燃想问的都问完了，跟司樾又说了几句话便出了医院。
冬日的风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叶燃裹紧了外套，才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早上路过的那家甜品店门口。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打车软件。
司樾的话一直环绕在耳边，即便池聿珩现在没有发病，但携带的基因就象是隐性炸弹，说不准哪天就会爆炸。
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的心都放不下来。
“叮”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他叫的车也缓缓停在了面前。
叶燃拉开车门坐进后排，温热的暖气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单手滑开微信，映入眼帘的是乔瑜白发来的信息。
【是小乔不是小白】：哥，‘我老婆’亲签的书我拿到了，你有时间过来拿吧~
后面附带着书的照片。
叶燃坐在后排座椅上，隔在车门外的是慢慢飘落下来的雪花。
细碎的雪花像柳絮一样，慢悠悠地从深黑的天空中飘落下来，片片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融化成小小的水痕。
叶燃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也是这样一个飘雪的日子，池聿珩裹着厚厚的羊绒大衣，站在雪地里给他夹鸭子。
见他从屋里出来，指了指自己夹的一整排鸭子，笑着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喜欢小鸭子，看我夹的怎么样？”
叶燃总能有问有答，“我是不是小孩，都不影响我喜欢小雪鸭。棒极了，棒极了。”
要人办事总要说几句好听的，叶燃扯了扯池聿珩的衣角，“哥，我要一院子的小雪鸭，你给我做一个雪地鸭鸭军团~”
那时的池聿珩，眼底盛着光，笑容温暖得能融化整个冬天的冰雪。
叶燃收回目光，也将回忆收回，他垂眸，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
【是叶燃不是叶灰】：好，我这就过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