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风裹挟着济水的湿气,曹操统帅的主力队伍绵延数里,灯火如长龙般蜿蜒。
曹操骑马行在中军之中,许褚与典韦侍卫左右,周边刀枪林立,戒备森严。
后军阵中,曹休勒马立于队伍末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后方的黑暗,手中的长枪握得愈发紧实。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似乎有一支人数不少的轻骑兵正在朝己方冲来。
夜色如墨,马蹄声急促响起,曹休心中一惊,脸上浮现出了慌乱的神情。
刘军这就追上来了?未免太快了吧。
吴起阻挡刘备的时间竟然这般之短!?
那可是吴起啊!
曹休视线中开始出现点点火光,眨眼间的功夫便连成一片,李牧部轻骑赫然出现!
【李牧技能“精骑”,当前统帅104】
曹休强自镇定,一只手举起令旗,高喊道:“敌袭!列阵迎击!”
一声令下,后军马上改变方向,朝着李牧亮出盾牌,最外围的士兵将盾牌立起以防冲阵,内里士兵则将盾牌举过头顶以防对方骑射。
“将军,曹军阵型严密,后卫部队戒备森严,直接冲击恐难奏效。”石亨低声说道。
李牧微微点头,目光扫视过曹军的阵型,沉声道:“我等无需硬冲。轻骑之利,在于游弋骚扰。”
“你率一千骑从左侧绕出,袭扰其侧翼。再令单雄信率一千骑从右侧迂回,牵制其正面兵力。”
“我自率一千骑居中,以骑射袭扰,令其不得安稳前行。”
“切记,打了就走,不可恋战,务必让曹休首尾不能相顾!”
军令既下,三千轻骑兵迅速分作三路,如三支利箭,朝着曹军后卫的不同方向迂回而去。
曹休见状心情一沉,立刻下令:“左侧戒备!弓弩手准备!”
话音刚落,左侧便冲出一队轻骑兵,手中强弓齐发,箭矢如雨点般朝着曹军左翼射来。紧接着,右侧山道又传来马蹄声,另一队轻骑兵已然杀至,单雄信舞槊奔驰,朝着曹军发起冲击。
一侧是放箭,而己方早已举起盾牌,另一侧则是冲阵,哪个对曹休的影响更大一目了然。
曹休高声嘶吼要求军卒镇定,急令左侧支援。
结果是右翼的单雄信刚退走,左翼的石亨便冲进了阵中。
轻骑兵的机动性在李牧手中得到了最充分的发挥,来回三四次下来,曹休都是刚将一侧的袭扰击退,另一侧的敌人又已杀到。
在曹休调度兵力时,李牧会率中路轻骑兵游走骑射。他射箭的角度很刁钻,羽箭不是垂直地落入曹军阵中,而是斜着自盾牌间的缝隙射入。
因为调兵时士卒移动需要一定空间,盾牌间的缝隙会增大许多,尽管多数羽箭被盾牌挡下,但造成的伤害依旧可观,每一轮齐都能射倒一片人。
李牧勒马立于阵前,高声叫喊:“曹休,速速束手就擒,尚可留全尸!”
曹休大怒,骂道:“休得狂妄!待我将你擒于马下,看你那时嘴硬与否?”
话虽如此,曹休面对不断游走袭扰的轻骑兵,却只能望洋兴叹。
他心中焦急万分。若是继续被这般骚扰下去,部队行进速度必然大减,一旦被后续的刘备大军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曹操将令传至:“我分出两千步卒,组成方阵,抵御骑射。汝率其余士兵,冲击中路敌军!”
曹军的步卒迅速集结,组成紧密的方阵,盾牌高举,形成一道坚固的盾墙,抵御着轻骑兵的箭矢。
曹休点齐兵马,朝着李牧的中路部队发起冲击。
李牧见曹休率军冲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令旗向后一甩,指挥骑兵后撤。
轻骑兵得令,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后方疾驰而去,速度之快远超曹军。
曹休率军追了数里,却始终无法拉近距离,反而被李牧的部队引着,渐渐与后方的步卒方阵拉开了距离。而此时,左右两翼的轻骑兵又趁机杀回,朝着曹军的步卒方阵发起袭扰,箭矢如飞蝗般射向盾墙的缝隙,不断有曹军士兵倒下。
“将军,不可再追!再追下去,我军将被分割包围!”亲兵劝阻道。
曹休心中一凛,急忙下令撤军,可此时再想退回方阵,已然来不及。
李牧率中路轻骑兵去而复返,与左右两翼的部队汇合,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将曹休兵马困在中间。
轻骑兵们不断游走,手中的强弓持续发射,箭矢密集如雨,曹军纷纷中箭,阵型大乱。
曹操欲救出自家这匹尚未长成的“千里马”,却被紧随李牧之后的张飞打断。
对方领兵径直冲向曹操部队,声若奔雷端的吓人,曹操不敢再战,生怕继续纠缠下去刘备大军杀至,一咬牙收回了支援的命令,转而要求士兵尽快脱战撤走。
混战中,曹休的战马不慎被箭矢射中,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将曹休掀翻在地。
黄忠远远望见曹休落马,眼神一凝,抬手取过身后的强弓,搭上一支雕翎箭,双腿微微夹紧马腹,身体随着马匹的起伏调整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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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间,他已锁定目标,拉弓如满月,大喝一声:“中!”
箭矢如一道流星,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射向曹休。
曹休刚从地上爬起,尚未站稳,便感觉胸口一凉,低头望去,雕翎箭已穿透他的甲胄,深深刺入胸膛。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气绝身亡。
此时,曹操已率主力撤至一处名为“落马坡”的隘口。隘口两侧山势陡峭,中间仅有一条狭窄的山道可供通行。
毛玠勒马来到曹操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后方传来消息,曹休将军恐已不测。敌军轻骑速度极快,张飞的步卒亦紧追不舍,怕是很快便会追至此处。”
曹操脸色一变,惨叫道:“文烈阵亡?唉!此乃操之过也!”
“未曾想刘备麾下竟有如此善用轻骑之将。传我命令,全军加速通过隘口,在隘口后方集结,准备迎敌!”
曹操到底不清楚李牧的本领,就在曹军主力加速通过隘口之时,李牧已率三千轻骑兵追至隘口前方。
他望着正在通过隘口的曹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令道:“全军听令,分成两队,一队占据左侧山坡,一队占据右侧山坡,以骑射袭扰敌军,阻止其快速通过隘口!”
轻骑兵们迅速行动,纷纷下马,攀上两侧的山坡。山坡上树木丛生,正好为他们提供了掩护。
片刻之间,两侧山坡上便响起了密集的箭矢声,曹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扰打得措手不及,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人马车仗,根本无法展开阵型,不少士兵被箭矢射中,惨叫着倒下,队伍瞬间陷入混乱。
“稳住!稳住!弓弩手还击!”吴汉砍死了几名慌乱逃窜的士兵,高声嘶吼着试图稳住阵型。
可两侧山坡地势险要,曹军的弓弩手根本无法准确瞄准隐藏在树林中的轻骑兵,反而不断被李牧的部队射杀。
他们无法通过关隘,后方的张飞旋即杀到,数名虎将一齐扑进曹操军中,杀得曹军阵脚大乱、人仰马翻。
此时此刻,曹操再也指挥不动麾下士卒,环顾四周除了混乱便是混乱,压根无人在意他的命令。
一个少年扑到曹操马前,拽住缰绳塞到许褚手中:“我父有难,尔等何为?”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被曹操打入牢中的曹昂。曹操撤退,曹昂作为囚犯被带走。遭遇李牧袭击后,狱卒们无暇看管曹昂,又怕折了大公子后被责罚,索性将曹昂放了出来。
许褚抓住曹操战马的缰绳,急切道:“曹公,褚带您突围!”
曹昂拔出佩剑,一剑刺向曹操的战马。战马吃痛,当即狂奔出去。
曹昂对着曹操大吼:“父亲先走,儿随后便至!”
说罢,他转头看向已经能看得清面容的张飞,抡剑冲了上去。
两马交错,张飞一招砍断曹昂右臂。
佩剑随着右臂落在地表,鲜血喷涌而出,曹昂失去了兵器,但他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兵器,再度夹击马腹冲向张飞。
张飞凝目,心中升起一丝敬意,当即沉腰立马,问道:“汝乃何人,报上名来?”
曹昂双目赤红,嘶吼着回应:“大汉卫将军之子,曹昂是也!”
张飞猛地抓紧蛇矛,豹眼与曹昂圆瞪的双眸对视:“好小子,待会儿我命人给你立个坟!”
两马再交错,曹昂人头高高飞起。
张飞的亲卫冲上前,接住首级,扶好摇摇欲坠的身躯,又从地面中找出被踩了不知多少脚的右臂,次日找军医缝合好后才埋入坟中。
“昂儿!”曹操声嘶力竭,心痛到了肝肠寸断的地步。
军队没了,宗亲没了,儿子为保护自己也没了,就连自己的地盘马上也要没了。
这一夜,就是曹操人生的至暗时刻!
马超纵马越过张飞,五钩神飞亮银枪直指曹操:“曹贼,往哪里走!”
典韦闻声,径直扭头,掏出一个小戟扔向马超:“曹公先走,韦来断后!”
【典韦技能“护主”,当前武力103】
【典韦技能“飞戟”发动】
马超大骇,急忙向侧方仰身。
那小戟顺着甲胄划出一道血痕,险些取了马超性命。
姜松与雄阔海及时出现,一左一右挡在马超身前,代受伤的马超对战典韦。
激战持续了一个时辰,典韦的断后部队已伤亡过半,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身上沾满了鲜血。典韦的双戟上已布满了缺口,身上也多处负伤,可他依旧咬牙坚持,不肯后退半步。
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刘备的大军终于赶到。
曹军本就已是强弩之末,面对刘备大军的全力冲击,终于心理防线崩溃,一个接一个地跪地请降。
典韦见防线已破,心知自己已无生还可能,他转头望了一眼曹操主力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后便挥舞着双戟,朝着刘军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姜松看出他的意图,马上喝令士卒后退,纵马挺枪挡在典韦身前,一枪挑飞左手戟,一枪刺穿右手,第三枪直刺向其喉咙。
精疲力尽的典韦反应速度大不如前,眼睁睁看着长枪刺穿喉咙,一命呜呼。
一片密林中,曹操披头散发,锦袍被划得破烂不堪,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污与泥土,狼狈得全然没了往日的枭雄气度。
他踉跄着靠住一棵老槐树,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间涌上的腥甜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声,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的风渐渐停了。曹操扶着树干,颤巍巍地站起身,目光在昏暗的林影中搜寻,最终落在不远处倚树而坐的郭嘉身上。
郭嘉脸色白得像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正微微垂着头,气息微弱。
曹操心头一紧,踉跄着快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奉孝,操眼下该如何是好?”
郭嘉艰难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唇瓣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那声音细若蚊蚋,被林间的风声轻易吹散。
曹操凝神去听,却只捕捉到几不可闻的气音。 他心中一沉,连忙俯下身,凑近郭嘉的唇边侧耳倾听。可半晌过去,耳畔只有郭嘉微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半分言语。
曹操心头咯噔一下,抬眼望去:只见郭嘉的素色儒衫已被血液浸得黑红一片,后心处竟还插着一支羽箭,箭羽上的红缨早已被血浸透,耷拉在一旁,触目惊心。
“军医!军医何在!”曹操下意识地仰天嘶吼,声音在空寂的密林中回荡,却只换来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目光疯狂地扫过四周。一个、两个、三个……他颤抖着手指,数着散落在林间的身影。
昔日数万大军,旌旗蔽日,如今竟只剩十七人。
其中十名是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的普通士兵,三名是浑身浴血、仍强撑着护卫在侧的亲卫,而文武僚属,竟只剩许褚、吴汉、郭嘉与李儒四人。
十七人的影子被阳光拉扯得极长,孤绝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