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求,凌风的运气不错,竟在一日内见到了广东绿营两位最高长官,于是就算那虎门守备周国英再怎么叼难也容易通过了,无非是再使一些银子罢了。
回到西关后他便马不停蹄开始了院试的准备。
报名,温书,练习武试的各种项目。几日后他带着礼物进入了广州贡院,果然,曾胜显然已经打过招呼了,武学教授亲自出来迎接,还介绍了一个人安排各种项目让他习练。
而凌元超也在西关靠近他家货栈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大院,两进的,但两处院落都颇大,以前是一个打行所在。西关的打行起起伏伏也很正常,说白了就是此时的广州黑社会,被人灭了也是分分钟的事。
里面有一百多个房间,还有能安置十匹马的马厩,两个院落自然不会象寻常人家那样大量种植花草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不过都铺上了青石板,都设有刀枪剑戟武器架。
后院还设有箭靶,虽然没有武学那种标准的八十斤大刀以及三百二十斤石锁,但轻一些的也有,先习练起来也不错。
这种院落在西关一带若是发卖的话至少需要四百两,或者五百银元,这样的武行都被南海番禺两县总捕头王佐清暗中控制着,最后也落到他手里,或许知道了他曾见过海关监督和广州将军,前几日又见到了两路提督大人,王佐清不敢多要,三百银元就拿到手里。
凌风准备让林冠峰、凌二十今后以经商为主,便继续住在以前的宅子,馀者包括陈开、林凤祥、祝张十八等都住在这里。
他自己上午在老宅温书,练习馆阁体,下午就到那里教授他们后世的一些搏击术,之后又匆忙赶往贡院练习武艺、打熬气力。
他在贡院试过,八十斤大刀虽然很重,但舞起来并非难事,只要掌握了诀窍还是很容易的,但那三百二十斤重的石锁舞起来实在有些艰难,他眼下勉强能将其举起来,但也不能持久。
估计至少还要一个多月才有可能舞起来。
不过他也不怕,这石锁是武考最后一个项目,很多人都会放弃,他放弃了也没有什么,只要能舞动大刀也能得一个“中”的评语。
最关键的文考,除了练习馆阁体,他不得不将脑海里知道的时下广东学政丁善庆一些资料回想起来。
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丁善庆不同于其他人,他是湖南人,与陶澍、林则徐、曾国藩等一样,内核就是四个字。
“经世致用”
而不同于寻章摘句的老学究。
这就好办了,他从西关书市买来几套时下在经世致用上最有名的大官阮元、唐鉴、陶澍的着作,这三人都以当代经学大家闻名,眼下都还在做官,但已经有人将他们的一些言论汇编成集。
加之自己脑海里有关丁善庆的一些论述,对于如何应付马上就要到来的院试已经有了一些心得。
这副身体的原来主人本就是一个五岁发蒙,十三岁就参加科考,读了十年书,号称博闻强记,还能写一手好诗,且有神童美誉的读书人,两相加成之下,凌风就更有信心了。
馆阁体以前的凌风也会,但显然疏于习练,凌风每日都会划出一小时来专门习练。
至于箭术,武学的教授显然是不会传授其真功夫的,幸好有王虎在,如何上弓弦,调试弓弦,保养弓体、弓弦,如何视物,如何瞄准,如何发力,他都有心得,王虎自然不是箭术高手,但比起凌风来就强了许多。
加之凌风自己根据后世的一些知识总结出来的经验,以及王虎的提点,也有了一套逐渐得心应手的办法,几个月的习练显然达不到“上”的评价,但得到“合格”、“中”的评价还是可以的。
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他放手让杜成带着林冠峰、凌二十去办,其间就算杜成偶有上下其手的陋习他也忍了。
至于与张十五合伙抢劫暗夜之影的事,由于该船再次被水师衙门拘押便无从提起了,据说那桩香港外海走私贸易的事情他也参与了,此时的张十五虽然已经颇有名气,但也只是在海盗中流传,在官府眼里还不足为惧。
故此,张十五也只得暂时逃离香港群岛,就算想实施抢劫也不可能了。
他从崖州弄来的货物还在慢慢发卖,里面的上等花梨木都被满城的阿克丹拉走了,自然也没有给钱,凌风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于是,五船货物,因为最值钱的木材被人弄走,实际上能得到的利润微乎其微,他仔细算过,若是能有五千银币的利润就不错了,那可是价值十万元的货物啊。
至于教授林凤祥他们练武,有了儋州之战、海关衙门比武两件事,那些小子包括张十八在内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得知“大哥”要将凌家不传秘籍相授,一个个自然是喜不自禁。
若不是凌风还要准备考试,没准现在就会开班同时教授他们英文、中文、算术了。
他之前虽然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他们的“大哥”,但他也知道那只是权宜之计,威信这东西就算是少年那也需要自己凭自己的本事得来。
时下他还没有增加人手或者“徒弟”的打算,无论是内贸还是外贸都还在进行之中,在没有彻底落袋之前还是以稳妥为上。
至于林家栋那里,伍家的人每年都要去崇安县好几趟,有他们传话就行了,至于他剩下来五成茶叶如何发卖,也只能等到他考完试后与其一起参详。
五成外山小种,足以让他在不冒风险的情况下保本,甚至略有小赚了,这就不错了。
何况凌风也不会白得那一船茶叶。
他算过,一船茶叶林家栋的成本大约是三万元,加之雇佣海盗的船只,因为冒着风险,船费至少是五千元,而船只又被官府没收,时下一艘崭新的大眼鸡最多一千元,这就是三万六千元。
凌风很懂得做人,并不会因为此船是被官府没收的而不理会林家栋。
他已经将茶叶卖给了斯潘瑟和费利佩,加起来约莫十五万元,这两笔交易都是在海关衙门眼皮子底下做出的,抛去所有的税费,大约还有十四万元,也就是说,按照他与苏兆荣的约定,需要将七万元提供给海关衙门。
豫坤、苏兆荣都很精,按照海关规定,明帐自然不会写十五万元,而是五万元,这个价格也是十三行大行商从茶商手里付出的收购价,既然是没收物品,自然要“贱卖”,故此,交给海关衙门的也就是两万五千元。
至于剩下的四万五千元豫坤如何处理,那就不用凌风费心了,这厮也实在贪婪,在离粤赴京前又让苏兆荣出面了。
显然是看到凌风一下赚得七万元很不满意,凌风无奈,只得又让出两万元。
由于早就做出了今后发还林家栋三万六千元的决定,他看起来挣了五万元,实际上只有一万四千元。
幸亏他还有从豫坤那里授意后得来的部分徽茶、丝绸,加之哆啰吨号满载的珍贵香料,仅仅这一艘船就会让他赚上至少十五万元!
至于圣玛丽亚号,船上的硝石、铜锭一半都被苏氏铁行拿走了,他们虽然嘴上说会按照市价支付货款,最终也会支付,但天晓得会付出多少,这部分凌风也不想赚钱了,能够保本就不错了。
剩下的一半才是他关心的,按照他的估计,全部卖出去后大约有三万银元的纯利。
他最关心的还是船上添加了金鸡纳霜的杜松子酒,整整一千瓶,他收购价不过三十银元,但他已经小批量投到佛山了,售价一百元,由于已经将“治疔疟疾神药”的gg通过小渠道放了出去,销量还是不错的。
他准备留存一部分,大部分按照行情全部卖出去。
按照一瓶七十元到一百元的利润,若是卖出去八百瓶,就这部分便又是七八万银元!
当然了,此物显然不能大规模销售,买得起的人也不会太多,也不会一下全部卖出去,还需要慢慢积累名声,估计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就能全部卖出。
至于其它的棉布、呢绒最终只能保本,但他现在已经有了二十多万元的纯利了!
而产自印度的棉布、产自英国本土的呢绒,就算不能全部卖出去他也会自己存下一部分,至于准备做什么他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两艘船,二十万元纯利,难怪十三行大行商动辄千万身家了,凌风经过盘算后顿时眼睛大亮。
霎时又委顿下来。
“王公元借给我的十万元还是要还的,也就是说一年下来也就是十万元入帐,眼下前来广州的洋船越来越少了,西关所存的茶叶、丝绸也不多了,就算有洋船来了,自己也吃不下了,届时多半是大行商的天下”
“寻常散商绝无可能拿到手,自己能遇到圣玛丽亚号和哆啰吨号那可是种种机缘巧合所致,再想得陇望蜀那可是要受天谴的”
这只是初算,到底有多少等到北风季开始就知道了,届时所有的洋船都会离开,而他的货物也会发卖的差不多了。
一日,他正在新买的院子里练箭,陈开跑了过来。
“大哥,罗大哥来了”
凌风赶紧放下弓箭,三两步就回到了前院会客室。
“罗大哥!”
“凌兄弟!”
两人互擂一拳后便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