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伯特出发返回，他的任务是尽快的带一支后勤小队前来与众人汇合。
上午无事，索尔跟着蒂奥娜等人来到了这座位于地下城18层的集市内。
所谓的集市，也自然没有地面上的集市那么丰富多样，设备更是可以说的上是陈旧
许多摊位，都是用粗糙的木板、巨大的兽皮甚至崩落的岩石块简易的搭起。
这里没有多馀的叫卖声，倒是非常的安静。
索尔的目光扫过摊位。
这些摊位卖的的大部分都是，地图，地下城装备，恢复药，战斗道具等等物品。
这些都是在地下城探索时候的必须品。
索尔随意的扫过一家卖恢复药的，价格是地面的十倍
完全就是在抢劫，不，抢劫肯定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蕾菲亚在一个卖魔法道具的摊位前驻足。
一枚据说能预警危险的小型魔石护符，摊主开价500万法利。
她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放下。
这种护符只能使用一天而已，在地面，最多也就只卖30万法利而已
地下城的钱果然不是钱————
她眼角馀光又不自觉飘向不远处的索尔。
索尔大人————好象在看装备？
蕾菲亚目光黏在索尔身上。
她看到索尔站在一家堆满武器防具的摊位前，手指拂过一柄短刃的锋刃。
蕾菲亚按捺不住好奇，几步凑近，踮起脚尖，脑袋从索尔肩膀旁探出：“索尔大人，您在找什么？”
索尔侧头，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蕾菲亚。
他放下短刃，指尖残留着金属的冰冷触感。
“我在想，”他声音平淡，“要不要用星穹流丽，往返地表和18层进货。这里的物价————赚钱似乎很容易。”
蕾菲亚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
“哈哈，”
她赶紧捂住嘴，肩膀轻颤。
“索尔大人，您想多啦！在这儿买东西的，都是逼不得已。正常人，一般都会忍一忍回到地面采购呢。除非你在地下城得到了什么稀有的材料，大家才有可能割肉购买。”
索尔沉默片刻，点头。“————也是。”
这里标价虽然离谱，但竞争也挺激烈的。
他就算用技能往返，也可能赚不到什么钱。
他收回目光，准备转身跟上前面艾丝和蒂奥娜她们。
就在索尔抬脚的瞬间，蕾菲亚眼角的馀光像被什么勾住。
武器摊角落，一个积灰的木质假人模型，下半身套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双白色的丝袜，布料在昏暗的水晶光下泛着柔和的哑光。
蕾菲亚呼吸一滞。
装备铺出现衣物配件，不算稀奇。
可这抹白色，猛地让蕾菲亚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艾丝小姐纯棉睡衣下匀称修长的腿，膝枕时那份温软的触感————
如果————如果那双腿包裹在这细腻的白色里————膝枕时，布料摩挲皮肤的微响————足尖在布料下绷直的弧度————
一股电流般的麻痒感瞬间窜上蕾菲亚的脊椎，直冲头顶！
她几乎能“看”到那个画面！
心跳骤然加速！
“唔！”蕾菲亚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脸颊腾地烧起来。
身体比脑子更快。
她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索尔的衣角！
索尔停下，疑惑地回头。
她两步来到索尔面前，扬起那张红透的小脸，脚尖用力一踮，整个人几乎要凑到索尔身上。
她凑近索尔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索尔大人————你看那边，”她急促地，几乎是气声地吐出那个词，“有白丝呢！”
“啊？”
索尔身体明显顿住，眉头困惑地拧起。
索尔顺着蕾菲亚目光望去。
武器摊角落的木质假人腿上，确实套着一双纯白色的丝袜。
索尔视线在蕾菲亚那双闪铄着奇异光芒的眼睛和那抹白色之间移动。
他瞬间理解了这变态精灵此刻脑子里塞着什么东西了。
他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唉？！”蕾菲亚发出一声惊愕的低呼，连忙小跑着追上索尔，与他并肩而行。
她微微侧过身，压低声音，蛊惑道：“索尔大人，您真的一点都不想看看艾丝小姐穿上白丝的样子吗？那一定————非常棒吧？”
索尔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没兴趣。托某个变态精灵的福，我看也看过了，玩也玩过了，实在没什么兴趣了。”
他刻意加重了“玩”字的音调。
蕾菲亚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噎住的“唔”，脸颊微微发烫。
她当然明白索尔指的是那个梦境里，由她潜意识具象化出来的“艾丝”了。
她不甘心，眼珠一转，换了个角度，继续在索尔耳边低语，声音带着循循善诱。
“那————膝枕呢？您想想看，艾丝小姐穿着这双白丝，给您膝枕————那感觉，肯定和昨晚不一样吧？触感会更细腻丝滑————”
索尔沉默着，步伐依旧，仿佛没听见。
蕾菲亚看着索尔无动于衷的侧脸，一股挫败感混合着莫名的执拗涌上来。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低垂着头。
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归根结底————索尔大人您看到的那些，都只是我的妄想吧————”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索尔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停在原地，缓缓地转过身，沉静地看向了身后的蕾菲亚。
蕾菲亚的声音低了下去，象是自言自语，又象在问索尔。
“我梦境里的艾丝小姐————真的是艾丝小姐吗？”
蕾菲亚小脸扬起，一本正经的道。
“说到底，我从未真正见过穿着白丝的艾丝小姐吧？一切都是我脑补出来的————不是吗？”
索尔一听，眉头微蹙。
他低头回忆起蕾菲亚梦境中的艾丝。
虽然他很不爽，但真相还真是这样————
蕾菲亚梦境中的艾丝，性格都和现实中的艾丝不太一样。
身体上有些细微差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念头刚到这里，索尔猛地一僵。
我在干嘛？
怎么还认真思考这个变态说的话？
索尔立刻收回目光，转身迈步，不准备和这个变态浪费时间。
但
“是宇宙未解之谜噢！”蕾菲亚突然提高音量。
索尔脚步硬生生刹住。
蕾菲亚扬起小脸，眼神亮得惊人，一本正经地问。
“索尔大人，您在无数宇宙中，难道见过穿着白丝的艾丝小姐吗？”
索尔顿住了。
在无数宇宙中，见过穿着白丝的艾丝吗？
就好象世界上没有两片绝对相同的雪花一样，在无数的宇宙中，也不存在完全一样的宇宙。
眼前的艾丝一定是所有宇宙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果现实中的艾丝没穿过，那他自然也根本无法得见了
虽然蕾菲亚说的有些道理，但细细的一想，这完全就是在诡辩！
索尔语气低沉的道：“你这和说少女的裙底是未知的新大陆”有什么区别？”
蕾菲亚却义正言辞的辩驳道：“艾丝小姐的裙底随时都可以偷看呢！但要是艾丝小姐不穿白丝的话，我这辈子都可能看不到了！”
“如果说艾丝小姐的裙底是一直挂在天上的神秘星体的话！那穿着白丝的艾丝小姐就是从夜空中划过的彗星！如果不去争取，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噢！”
索尔深吸口气，一脸震惊的看着蕾菲亚。
这个变态到底在说什么！？
许久，他才低语：“真是可悲啊，竟然将少女的裙底比作宇宙未解之谜
”
但反驳的话语卡在齿间。
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认同感，竟是滋生了出来！？
蕾菲亚的逻辑链条————竟意外地自洽？
他仿佛看见无数宇宙的星光长河中，某个特定的艾丝穿着白丝的画面，确如彗星般稀有、短暂、不可观测。
这认知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索尔有些头疼地扶额，指节用力按压着眉骨。
“我竟然会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来我也是病了呢。”
说罢，索尔还保留着理智，他准备离开。
和变态对话，就不能认真的细想她话里的意思，不然就连他的逻辑都可能会被这个变态污染。
然而就在索尔再次准备离开的时候。
“呵
”
蕾菲亚突然低声嗤笑了一声。
“宇宙终极的【一】呢。连艾丝小姐穿白丝都没有见过的全知全能呢
哼
”
索尔瞬间火气上涌。
他攥紧拳头，恨不得给蕾菲亚脑袋来上一拳。
这个家伙最近说话是不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但最终他忍了下来
将已经举起的拳头按了下去
索尔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火。
就算他再不承认，蕾菲亚说的话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
眼见为实，从未见过的确实可以称作是未知
想到这里，索尔长叹了一声。
他冷声道：“这次的事情，我就当作不知道。”
蕾菲亚嘴角咧开，蹦蹦跳跳的小步窜到索尔面前。
“索尔大人果然也想看呢！”她踮起脚尖，几乎要撞上索尔的下巴，“对吧对吧？”
蕾菲亚绕着索尔打转，发梢扫过空气，脚尖在石板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她眯起眼，睫毛下泄出狡黠的光，像只刚偷到油的小老鼠。
索尔指节绷紧。
他盯着蕾菲亚光洁的额头。
弹那里一定会很响吧？
他手臂肌肉刚牵动一丝，蕾菲亚却猛地刹住脚步。
双手唰地平伸到他鼻尖底下，掌心向上摊开。
“干什么？”索尔皱眉。
“钱呀。”蕾菲亚理直气壮地晃了晃手掌，“请给我买白丝的钱呀！。”
索尔冷冷的看着蕾菲亚：“自己买。”
“我的积蓄早就已经全部给您啦！”蕾菲亚撇嘴，指尖故意勾了勾索尔垂落的衣角，“一枚法利都没剩哦。”
她为了能得到索尔的教导，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了索尔。
现在哪里还有钱呢？
索尔盯着蕾菲亚那空荡荡的手。
又看了看蕾菲亚眼底的笑意越扩越大。
他无奈探进腰间，扯出个皮绳束口的袋子，重重拍进她手里。
“下不为例。”
蕾菲亚拉长音调，转身就准备去买下那丝袜。
下一秒，索尔又连忙拉住了蕾菲亚的后衣领，将她拉停了下来。
“怎么了？索尔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准备花多少钱买？”
蕾菲亚理所当然的道：“三倍价格啊！我怎么会让艾丝小姐穿那么廉价的衣物呢？”
索尔一把夺过了蕾菲亚手中的钱袋，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我自己去买吧。这可是我给你这个变态精灵特训收的精神损失费，可不能让你这个变态给我嚯嚯了。”
“你好过分！又说我是变态！”
“将艾丝的裙底比作神秘星体的人，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比【变态】更加合适的形容词了。”
“我说啊，你最近是不是对我越来越放肆了？”
索尔在前面带路，蕾菲亚一蹦一跳的跟在索尔的身后。
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
“索尔大人，这么一来，我们是不是就算是同伙了？”
”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同伙不好听吗？那团伙？”
“不是称呼的问题
”
前面，艾丝跟着蒂奥娜和蒂奥涅的脚步，三人走在最前面。
艾丝忽然停下脚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象有些时间没看到索尔了。
当她下意识转头，投向后方时。
她正好看到索尔转身离去的背影，以及————那个紧贴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蕾菲亚。
蕾菲亚果然————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
艾丝胸腔深处，毫无缘由地，猛地一紧！
心脏象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
那感觉来得突兀又模糊，留下一种空落落的悸动和一丝难以名状的————不适？
她甚至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她低头，有些疑惑地抬手，白淅的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口。
隔着薄薄的衣物，她能感受到心脏沉稳却似乎加快了一拍的跳动。
那紧束感并未完全消散，象一缕缠绕心尖，又看不见的丝线。
为什么？
她问自己。
蕾菲亚跟在索尔大人身边，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
她应该知道的，蕾菲亚一直很亲近索尔大人，索尔大人也指导她魔法。
可为什么————刚才看到那一幕的瞬间，身体会先于意识做出这种奇怪的反应？
指尖下的心跳规律地搏动，却无法解释那瞬间的异样。
她扶着胸口的手微微收拢，抓皱了衣料。
金眸里映着远处二人的背影，充满了纯粹的困惑。
那感觉象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扩散开去，搅乱了水面下原本平静的倒影，可她低头细看，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动荡，看不清那石子的型状，更不明白涟漪为何而生。
时间推移，头顶水晶的光线仿真着地表，来到了正午时分。
众人结束了在集市的闲逛，返回旅馆。
而在旅馆的门口，几个身影聚在一起。。
芬恩站在那里，里维莉雅站在他身侧，还有一个独眼壮汉，体格魁悟。
三人正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芬恩眉头紧锁，里维莉雅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冰蓝色的眼眸里凝结着霜。
气氛有些不对。
蒂奥娜蹦跳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收束。
“团长？里维莉雅？”她凑上前，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们表情好吓人。
“”
芬恩抬眼，目光扫过归来的众人，低声道。
“昨夜，这里死人了。
“”
空气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