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报酬是她。”
索尔毫不尤豫的抬手指向了那站在后面的菲尔葳丝。
语出惊人。
三人都愣了一瞬。
狄俄尼索斯知道索尔对菲尔葳丝很感兴趣，之前索尔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菲尔葳丝的身上。
他没想到的是，索尔竟然真的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还真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菲尔葳丝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目光很是无措的看向自家主神。
蕾菲亚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先不提在别家主神面前，直接要求以对方的眷族作为报酬，是不是合理。
但在本人面前这样，将对方当成一种货物”一样的讨论，也非常失礼啊！
而且
蕾菲亚目光在索尔和菲尔葳丝身上移游。
索尔大人为什么一定想要这位精灵呢？
狄俄尼索斯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试图偷换概念。
“调查那些新种怪物，我自然会派菲尔葳丝帮忙，这一点，还请索尔神您放心。”
索尔却抬手打断了他：“我要的不是协助。”
他看也没看狄俄尼索斯，目光转向菲尔葳丝。
“我要她改宗。添加我的眷族。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条件。”
狄俄尼索斯脸上的笑意终于褪去，如同面具剥落。
他沉默了几秒，站起身，木质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来，谈判的馀地不存在了。”他声音平直，失去了惯有的起伏，“菲尔葳丝是我最喜爱的孩子，我不可能将她交给任何人。”
“喜爱？呵。”索尔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嘲。
狄俄尼索斯的动作停顿了。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索尔抬眼，直视着酒神。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看到对方灵魂深处，那对毁灭和混乱的病态渴求。
“你是喜爱她呢，”索尔的声音不高，“还是喜爱她能满足你那点见不得光的趣味？”
狄俄尼索斯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的平静彻底粉碎，眼底第一次涌上冰冷的怒意。
他身侧的菲尔葳丝呼吸一窒，红眸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主神。
她从未见过自家主神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表情让她脊背窜过寒意。
“看来”狄俄尼索斯的声音彻底冷硬下来，不带一丝温度，“寻求你的帮助，是我做过最糟糕的决定。”
索尔无所谓地耸耸肩。
眼看狄俄尼索斯转身欲走。
索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道：“你想做什么，我不想管，也懒得管。但你最好祈祷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补充道。
“否则，我会让你亲身感受一下，什么叫终极恐惧。我可以保证，这一定是你作为神明的一生，都从未想过的恐惧。”
明明没有神力爆发，没有威压降临。
但就在索尔话音落下的瞬间，狄俄尼索斯迈出的脚步硬生生顿住。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毫无征兆地炸开！
那恐惧如此纯粹，如此原始，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
他背对着索尔，脸色瞬间褪尽血色，连呼吸都停滞了一拍。
蕾菲亚坐在索尔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她看着狄俄尼索斯僵硬的背影，又偷偷瞄向索尔平静的侧脸。
他知道索尔的身份，知道索尔身份的真相。
对比起这个世界的神明，索尔实在太伟大了，伟大到连神明都无法想象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
狄俄尼索斯深吸口气，他压下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重新挂上微笑的面具，转身。
“谢谢您的忠告。”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他朝菲尔葳丝示意：“我们走。”
狄俄尼索斯迈步，菲尔葳丝抬脚跟上。
“你叫菲尔葳丝，对吧？”索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叉子戳起一块烤肉，送入口中。
菲尔葳丝脚步钉死。
她僵硬地转回头，红眸对上索尔平静的视线，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紧张了起来。
狄俄尼索斯也停住，阴影笼罩他半边脸庞。
索尔咀嚼着食物，目光落在菲尔葳丝身上。
没头没脑的淡淡说道。
“死亡对我而言只是一种状态。在灵魂存续的情况下，复活对我来说非常简单。”
咔嚓！
菲尔葳丝脑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
他知道了！
他完全看穿了我的本质！
那双沉静的红眸第一次清淅地映出惊涛骇浪。
她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狄俄尼索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他猛地侧身，彻底挡在菲尔葳丝与索尔之间，声音不容置疑：“菲尔葳丝，我们走！”
菲尔葳丝嘴唇微动。
“可
”
一个音节卡在喉咙。
狄俄尼索斯冰冷的目光刺来，将她的疑问彻底堵死。
她垂下眼睑，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沉默转身，跟上主神的步伐。
小巷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斑驳墙壁投下扭曲阴影，地面湿冷。
狄俄尼索斯停下。
巷口的光线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模糊的轮廓。
“菲尔葳丝。”
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记住，完全复活死者，这是违背神界最根本规则的事情。没有任何神明能够做到。那是深渊的低语，是敌人动摇你心智的毒药。不要听，不要信。”
菲尔葳丝低着头，阴影遮住她的表情。
“是。”
她的声音毫无起伏。
狄俄尼索斯注视着她低垂的发顶。
冰冷的灵魂波动在那具看似平静的躯壳下，正泛起一丝危险的涟漪
她动摇了。
他伸出手，轻轻将菲尔葳丝拥入怀中。
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
“还记得我们的目标吗？”
他的声音贴着菲尔葳丝的耳朵响起，低沉，带着蛊惑的魔力。
“毁灭迷宫都市。让【污秽仙精】降临，统治地表。将其他人类都变成跟你【一样的存在】，在颠复后的世界里，你便能成为被“肯定”的存在”
菲尔葳丝身体轻微地绷紧了一下，又缓缓放松。
那股灵魂深处的剧烈波动，似乎被这这描绘着“未来”的冰冷蓝图强行安抚，压制了下去。
“6
是。”
她低低应道，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狄俄尼索斯松开她，面具般的微笑重新浮现。
“很好。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他转身，率先迈步，身影融入巷子更深的阴影。
菲尔葳丝默默跟上。
就在她即将踏入那片更深的黑暗时，脚步微微一顿。
她下意识地侧头回望。
巷口。
刺目的灯光斜斜照进巷口的昏暗，投射在她脚边不远的地面上，光尘在光柱中飞舞。
那位索尔神
他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念头在她沉寂的心湖深处激起了一圈涟漪。
它无声扩散，却再也无法平息的。
她迅速转回头，加快脚步，追上了前方狄俄尼索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