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雷舰在虚空中的航行,并非简单的空间跳跃或超光速飞行。
林夜站在舰桥中央,双手虚按在控制核心上——那是一颗被永恒琥珀封存的“混沌雷核”,源自魔龙舟的核心,此刻正与他的混沌雷霆大道共振。舰体外的暗金色纹路如呼吸般明灭,每一次闪烁,都撕裂开前方稳固的空间结构,让星舰驶入更深层的“规则夹缝”。
这是神明级存在的专属航行方式——不依赖常规引擎,而是以自身大道之力,强行在宇宙的底层规则中开辟航道。速度远超光速,且极难被追踪,因为航迹会迅速被混沌规则重新覆盖、抹平。
但消耗也极其巨大。
寻常神明初期,最多维持这样的航行数个时辰就会力竭。而林夜已经持续了三天。
他的气息非但没有衰弱,反而在航行中越发凝练、纯粹。舰桥内弥漫着实质化的雷霆规则,细密的紫金色电蛇在空中游走、交织,演化出种种玄奥的轨迹。这些轨迹时而化作繁复的符文,时而又坍缩为混沌的雷球,仿佛在自发进行着某种大道的推演。
“混沌变量……果然奥妙无穷。”
林夜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有雷霆世界生灭的景象一闪而过。这三天的航行,他一边维持航道,一边沉浸在对自己大道的梳理与深化中。
与“凋零主宰”一战,尤其是最后时刻创造无数“存在虚影”对抗“终焉凝视”,让他对“混沌变量”的理解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以前,他更多是将这条大道视为一种“战斗手段”——通过创造规则变量来干扰、破解敌人的攻击。但现在,他开始触摸到更深层的本质:
“变量”本身,就是宇宙最根本的驱动力。
宇宙为何会演化?万物为何会诞生、成长、衰亡?根源就在于规则中存在“变量”——那些不确定的、可能性的缝隙。没有变量,宇宙就是死寂的、绝对确定的,如同“终焉”想要达成的那种“一切归无”的状态。
而“混沌”,则是变量的土壤,是孕育无限可能的温床。
“我的道,不是简单地‘利用’变量,”林夜低声自语,“而是……成为变量本身。”
话音刚落,他体内传来一阵低沉的雷鸣。
不是能量爆发的轰鸣,而是大道共鸣的“道音”。舰桥内所有游离的雷霆规则瞬间凝固,然后如百川归海般涌回林夜体内。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依旧磅礴浩瀚,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确定性”。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种可能的状态中;明明气息强大,却又让人感觉“如果他不愿意,你甚至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神明初期,稳固。
不,不止是稳固。林夜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神明初期的“圆满”境界,距离中期只剩一层薄薄的隔膜。而这层隔膜的突破,或许就在眼前的——
“雷霆海,到了。”
林夜抬头,望向舰桥前方的主观测窗。
窗外,已不再是寻常的星空景象。
没有星辰,没有星云,甚至没有黑暗的虚空。视野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汹涌澎湃的“雷光之海”。无数种颜色的雷霆在其中奔腾、咆哮、碰撞——赤红如血的“焚世天雷”、幽蓝如冰的“玄阴冥雷”、纯白圣洁的“净世神雷”、漆黑深邃的“湮灭魔雷”……更有大量根本无法用颜色形容,只能感受到其恐怖规则波动的“混沌原雷”。
这些雷霆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雷霆规则”的具象化。每一道雷光,都代表一种雷霆大道的分支演化;每一次碰撞,都是不同规则之间的交锋与融合。整片雷霆海,就是宇宙中所有“雷霆”概念的源头、汇聚地与演武场!
即便是林夜,在看到这片雷海的瞬间,也感到了发自灵魂的震颤。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朝圣者终于抵达圣地”的激动与敬畏。
“果然……这才是雷霆的终极形态。”林夜深吸一口气,混沌雷舰缓缓停下,悬浮在雷霆海的边缘。
哪怕只是边缘,狂暴的规则乱流已经冲击得舰体护盾剧烈波动。若非这艘星舰以混沌雷核为核心,又经过源石的强化改造,恐怕在进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就会被撕碎。
“检测到超高强度规则辐射……能量层级无法估算……空间结构极端不稳定……建议立即撤离……”
舰载智能发出冰冷的警报,但林夜直接关闭了提示音。
他闭上眼睛,将神念缓缓延伸出去,尝试接触最近处的一道银色雷霆。
神念触及的刹那——
轰!
仿佛整个宇宙在耳边炸开!
无数关于“雷霆”的感悟、记忆、规则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涌入林夜的识海。那是这道银色雷霆自诞生以来,经历过的一切:它曾在某个古老星系的星核中孕育,随着超新星爆发而喷射到宇宙深处;它曾劈开过一颗生命行星的大气层,在蛮荒大地上点燃最初的火种;它曾被一位修炼雷法的上古大能捕捉、炼化,成为其本命法宝的一部分;最后在那位大能陨落时,它挣脱束缚,回归这片雷海……
一道雷霆,便是一部史诗。
而这样的雷霆,在这片海中,有亿万道!
林夜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强行承受如此庞大的信息冲击,即便是神明级的识海也感到了压力。但他没有退缩,反而主动放开了自身的规则防护,让更多的雷霆感悟涌入。
“混沌变量……包容万象……”
他运转大道,识海中的“归一”印记光芒大放,开始统御、梳理这些混乱的雷霆信息。无数种雷霆规则在他心中交织、碰撞、演化,与自身的混沌雷霆之道相互印证、融合。
赤红的焚世天雷,蕴含极致的“毁灭”与“净化”; 幽蓝的玄阴冥雷,蕴含“冻结”与“侵蚀”; 纯白的净世神雷,蕴含“神圣”与“审判”; 漆黑的湮灭魔雷,蕴含“吞噬”与“虚无”……
每一种雷霆,都有其独特的规则倾向。而林夜的混沌雷霆,本质上是“无属性”的——它可以演化出任何一种雷霆的特性,但又超脱于所有单一属性之上。这是一种“全”与“一”的辩证。
“原来如此……我的混沌雷霆,不是某一种雷霆,而是‘雷霆’这个概念本身的‘变量集合体’。”林夜眼中明悟之色越来越浓,“所以,我才能创造无数雷霆分身,才能模拟其他雷霆的特性,才能在战斗中演化出最适合应对敌人的规则形态……”
就在他沉浸于大道感悟时,异变突生。
雷霆海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呼唤”。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神念传讯,而是一种纯粹规则层面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林夜体内的混沌雷霆之力,在邀请他前往雷海的核心。
与此同时,林夜识海中的“源初之钥”轻微震颤起来,表面的裂纹竟在共鸣中加速愈合。四枚初始印记——雷霆、冰魄、演化、归一,同时亮起微弱的光芒,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雷海核心……有东西在呼唤印记?”林夜眉头微皱。
这种呼唤很微弱,时断时续,仿佛被什么力量干扰或封印着。但其中蕴含的规则层级极高,甚至让林夜产生了“面对‘无序之心’”时的相似感觉——那是宇宙源初的、最本真的力量。
“难道雷霆海中,也隐藏着一部分‘源初’的秘密?”林夜心中一动。
他操控混沌雷舰,开始小心翼翼地朝着呼唤传来的方向前进。舰体表面的混沌雷纹全功率运转,模拟出与周围雷海相近的规则波动,试图“融入”这片狂暴的环境,减少受到的排斥与攻击。
即便如此,航行的难度也远超想象。
越往雷海深处,雷霆的密度和威力就越大。有时会遇到一片“雷暴漩涡”,亿万道雷霆如龙卷风般旋转、撕扯,规则乱流足以将神明初期的存在绞成碎片;有时则会闯入“静默雷区”,那里的雷霆凝滞如固体,形成一片片规则“琥珀”,任何闯入者都会被永久封存其中。
林夜不得不将“混沌变量”之道发挥到极致,不断调整舰体的规则频率,在狂暴与静默之间寻找那条微妙的“安全路径”。这对他而言,既是一场艰难的考验,也是一次绝佳的修行——对规则的精细操控、对大道的灵活运用,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航行第七天,林夜已经深入雷霆海腹地。
这里的景象更加壮观:雷霆不再是单纯的光流,而是凝聚成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形态——有完全由雷霆构成的“雷山”、“雷林”、“雷河”;有在雷海中游弋的“雷兽”虚影,它们似乎是某些强大雷霆规则自然孕育出的灵性投影;更有一些区域,雷霆规则浓郁到凝结成液态的“雷浆”,缓缓流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而那道呼唤,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紫色“劫雷”构成的“雷霆瀑布”后,林夜看到了呼唤的源头——
那是一片被亿万道混沌原雷环绕、守护的“雷海禁区”。禁区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完全由透明雷霆结晶构成的“岛屿”。岛屿不大,直径约百里,但其上却生长着一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树”。
树高不过三丈,通体晶莹剔透,枝干如最纯净的紫水晶雕琢,叶片则是细密的雷霆符文凝聚而成。树上没有果实,但在树冠的顶端,悬挂着三颗不断旋转的“雷球”。
一颗紫金色,蕴含混沌生灭之意; 一颗银白色,蕴含时空破灭之威; 一颗灰黑色,蕴含……终焉寂灭之息?
当林夜的目光落在第三颗灰黑色雷球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终焉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雷霆海的源头?”
他心中的警惕提升到顶点。混沌雷舰在禁区边缘停下,不敢贸然闯入。神念小心翼翼地延伸过去,尝试探测那座岛屿和雷霆古树。
神念触及岛屿边界的刹那——
嗡!
整座岛屿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环绕的亿万混沌原雷齐齐转向,如同忠诚的卫士,将“目光”投向了林夜的方向。一股磅礴的、古老到难以想象的意志,从雷霆古树中苏醒,缓缓扫过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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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辈……雷霆的传承者……”
苍茫、浩大、带着无尽威严的神念波动,直接在林夜识海中响起。这不是语言,而是规则的直接交流。
“吾乃‘万雷之祖’,此方雷霆海的意志化身。”古树的神念继续传来,“汝身负混沌雷霆之道,携‘源初印记’而来……是命中注定的试炼者。”
林夜深吸一口气,恭敬行礼:“晚辈林夜,拜见万雷之祖。敢问前辈,何为试炼者?试炼的目的又是什么?”
“试炼……是为了筛选。”万雷之祖的声音如雷霆滚动,“筛选出有资格继承‘混沌雷源’,并承担其相应‘因果’的存在。”
祂的枝条轻轻摇曳,指向树冠上的三颗雷球:“看到那三颗‘道果’了吗?紫金为‘混沌雷种’,银白为‘时空雷核’,灰黑为……‘寂灭雷劫’。”
“混沌雷种,是雷霆大道演化的源头之一,得之可让混沌雷霆之道臻至圆满,触摸神明中期的门槛。”
“时空雷核,蕴含雷霆破灭时空的至高权柄,得之可掌部分时空雷霆规则,于时间长河中开辟雷霆航道。”
“而寂灭雷劫……”万雷之祖的声音凝重起来,“是上一个纪元,某位试图以雷霆证‘终焉’的大能,陨落后其大道遗骸所化。它既是机缘,也是诅咒——得之可获得部分‘终焉雷霆’的威能,但也必然会沾染‘寂灭’因果,未来必遭‘终焉’反噬。”
林夜心中震动。果然,那灰黑色雷球与“终焉”有关!
“前辈,这三颗道果,我都可以取吗?”林夜问道。
“可以,但需通过试炼。”万雷之祖说道,“试炼有三关,对应三颗道果。通过一关,可取一果;通过三关,三果尽归。但每一关都凶险万分,失败则道消身殒,神魂俱灭。汝……可敢?”
林夜沉默片刻,眼中雷光闪烁:“敢问前辈,试炼内容是什么?”
“第一关,‘万雷淬体’。”万雷之祖说道,“汝需走入‘雷浆湖’——就是岛屿中央那片液态雷霆汇聚之地——承受万种雷霆规则对肉身的淬炼、对神魂的洗礼。坚持一炷香,肉身不崩、神魂不散,便算通过。”
“第二关,‘道心问雷’。”枝条指向岛屿东侧的一片“雷音竹林”,“竹林中的每一片竹叶,都会发出拷问道心的‘雷音’。汝需走入竹林深处,取下一片‘无瑕雷竹叶’。若道心有瑕,必被雷音震碎心魄。”
“第三关……”万雷之祖的声音变得肃穆,“‘斩灭寂灭’。汝需以自身雷霆之道,正面击溃那颗‘寂灭雷劫’中残存的‘终焉意志’。此关最为凶险,因为汝对抗的不仅是雷劫本身,更是上一个纪元那位大能遗留的‘终焉执念’。稍有不慎,便会被寂灭同化,成为新的‘终焉载体’。”
林夜听完,陷入了沉思。
三关试炼,一关比一关凶险。尤其是第三关,竟然要正面对抗“终焉意志”——虽然只是一缕残念,但那毕竟是触及“终焉”规则的存在,危险程度不亚于再次面对“凋零主宰”。
但同样的,回报也无比丰厚。
混沌雷种能让他突破神明中期;时空雷核能大幅增强他对时空规则的掌控;而寂灭雷劫……虽然危险,但如果能成功炼化,或许能从中解析出“终焉雷霆”的奥秘,为未来对抗“终焉”增加一张底牌。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识海中的“源初之钥”对这三颗道果都有强烈的渴望。尤其是对寂灭雷劫,那种渴望中甚至带着一丝……“吞噬”的欲望?
“源初之钥想吞噬终焉的力量?”林夜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如何?汝可敢接受试炼?”万雷之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夜抬起头,眼中已无半分犹豫:“晚辈愿接受试炼!”
“善。”万雷之祖的枝条轻轻一挥,环绕禁区的亿万混沌原雷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岛屿的雷霆通道,“第一关,现在开始。”
林夜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混沌雷舰,朝着岛屿飞去。
踏入雷霆通道的瞬间,周围的环境骤然变化。
不再是雷海虚空,而是仿佛进入了雷霆古树的“领域”之内。这里的规则完全由古树掌控,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纯粹的雷霆道韵。林夜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雷霆之力,在这里运转得更加顺畅、活泼,仿佛游子归乡。
很快,他来到了岛屿中央。
这里果然有一片“雷浆湖”——方圆不过百丈,但湖中流淌的并非寻常液体,而是浓郁到化为液态的“混沌原雷”。湖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让神明都心悸的毁灭气息。
“踏入雷浆,承受淬炼。一炷香为限。”万雷之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一根由雷霆凝聚而成的香烛在湖边点燃,青烟袅袅。
林夜没有犹豫,脱去外袍,只着一身贴身内甲,纵身跃入雷浆湖中!
滋啦——!
仿佛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剧烈的反应瞬间爆发!
无穷无尽的雷霆规则顺着林夜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处窍穴,疯狂涌入体内!那不是温和的能量灌输,而是粗暴的、强制性的规则冲刷!
林夜的皮肤表面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金色的血液刚刚渗出就被雷霆蒸发。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肌肉纤维在雷霆的刺激下不断断裂、重组。五脏六腑如同被亿万根雷针反复穿刺,剧痛深入灵魂。
但这只是肉身的痛苦。
更可怕的是神魂层面的冲击。
涌入体内的不仅仅是雷霆能量,更是亿万种雷霆规则的“信息洪流”。每一种规则都在试图“改造”林夜的神魂结构,让他适应自己的特性。不同的规则相互冲突、碰撞,在林夜的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呃啊——!”
林夜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在雷浆中剧烈颤抖。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碎、重组,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那是属于其他雷霆规则的“烙印”,是它们在过去无尽岁月中经历的一切。
如果是一般的神明,此刻要么肉身崩溃,要么神魂被冲散,沦为规则信息的载体,失去自我意识。
但林夜不是一般神明。
他的“混沌变量”之道,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恐怖的适应性。
“万般规则……皆为我用!”
林夜咬牙低喝,识海中的“归一”印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所有涌入的雷霆规则信息,在印记的统御下,不再混乱冲突,而是被有序地梳理、分类、解析。属于“毁灭”的部分,融入混沌雷霆的毁灭特性;属于“净化”的部分,提升雷霆的破邪威能;属于“时空”的部分,则与他对时空的理解相互印证……
不仅如此,“演化”印记也开始发挥作用。那些无法直接吸收的规则信息,在“演化”之力的推动下,开始进行模拟、推演,演化出种种可能的规则组合,为林夜未来的大道方向提供参考。
而“雷霆”印记,更是如同回归母体般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着雷浆中蕴含的雷霆本源,自身的位格在不断提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夜的身体在雷浆中沉浮,表面的裂纹逐渐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紫金色雷纹,如同天生的道纹烙印在皮肤之下。他的骨骼变得更加致密,泛着金属般的雷霆光泽;肌肉纤维重组后,每一根都蕴含着爆炸性的雷霆之力;五脏六腑被雷霆规则重塑,成为了天然的“雷霆器官”,呼吸之间都有雷光流转。
最明显的变化在识海。
原本浩瀚但略显“空旷”的识海,此刻被无数雷霆规则的“星辰”点缀。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一种被他吸收、理解的雷霆分支。而在识海中央,“混沌变量”大道所化的“混沌雷云”变得更加厚重、磅礴,其中隐隐有新的规则雏形在孕育。
当那根雷霆香烛燃烧到尽头时——
轰!
林夜猛地从雷浆湖中跃出!
浑身雷霆缭绕,气息比进入前强大了至少三成!更重要的是,他的肉身与神魂,都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般的淬炼。此刻的他,单纯以肉身强度论,已经不逊于专修炼体的神明中期存在;而神魂的坚韧程度,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足以承受更庞大的信息冲击。
“第一关,通过。”万雷之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赞许,“汝之大道,确有过人之处。寻常神明,能承受百种雷霆淬炼已是极限,汝却吸收、统御了三千七百二十一种雷霆规则……混沌变量,名不虚传。”
林夜落地,躬身行礼:“多谢前辈。”
“不必谢吾,这是汝自己的造化。”万雷之祖说道,“休息一个时辰,调整状态,然后开始第二关——道心问雷。”
林夜点头,盘膝坐下,开始巩固这次的收获。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林夜睁开眼睛,眼中雷霆内敛,气息圆融无暇。他起身,走向岛屿东侧的“雷音竹林”。
这片竹林不大,只有数百根竹子。每一根竹子都呈晶莹的紫色,竹节处有雷霆符文自然生长。竹叶细长,呈银白色,微风吹过,叶片摩擦,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但林夜知道,那不是什么风声,而是——“雷音”。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竹林。
第一步踏入,周围的环境瞬间变化。
竹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熟悉的场景——地球,神州龙武大学,觉醒仪式现场。
无数双眼睛盯着他,期待、羡慕、嫉妒、怀疑……种种情绪如实质般涌来。耳边响起当年觉醒仪式主持者激动的声音:“sss级异能【万钧雷狱】!林夜同学,你是我神州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
这是林夜记忆中最辉煌的时刻,也是他命运的转折点。
“如果当年没有觉醒sss级,你会如何?”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你还能走到今天吗?你的力量,究竟是源于自身,还是源于那场觉醒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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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道心之问”,拷问的是对自身力量的认知与信念。
林夜脚步不停,声音平静:“力量源于觉醒,但掌控力量的是我自己。没有那场觉醒,我或许会走另一条路,但依然会不断变强。因为变强的欲望,源于我想守护的人、想改变的事,而非单纯的力量本身。”
话音落下,幻象破碎。
第二步,场景变换。
眼前是苏清月被困在检测核心区的画面,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冰冷的少女,绝美的容颜,眼中带着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倔强与骄傲。
“你救她,是因为正义感,还是因为她的容貌与天赋?”心底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她不是sss级,如果她不够美,你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吗?”
林夜嘴角微扬:“我救她,是因为她是我的同学,是活生生的人。容貌、天赋,与生命相比,一文不值。至于后来的感情……那是相处之后的事,与最初的救援无关。”
幻象再破。
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
每一步,都有一重幻象,一次道心拷问。
有在秘境中遭遇背叛时的愤怒与杀意,拷问他是否被仇恨蒙蔽; 有在全国大赛夺冠时的荣耀与掌声,拷问他是否迷失在虚名之中; 有在世界赛上击败强敌的酣畅淋漓,拷问他是否沉醉于力量本身; 有面对深渊怪物时的恐惧与无力,拷问他是否怀疑过自己的道路; 有与苏清月确认关系时的甜蜜与责任,拷问他是否因儿女私情而忘了更大的担当……
一重又一重幻象,一次又一次拷问。
林夜脚步不停,回答坚定。
他的道心,在这些年的磨砺中,早已坚如磐石。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或许有过迷茫,有过动摇,但最终都化作更坚定的信念。
终于,他走到了竹林深处。
这里只有一根竹子,通体透明如水晶,竹叶呈纯净的紫金色。这就是“无瑕雷竹”,只有道心真正无瑕、通透者,才能取下它的叶子。
林夜伸出手,轻轻摘下一片竹叶。
竹叶入手温润,没有丝毫雷霆的暴烈,反而散发着一种宁静、澄澈的道韵。当竹叶被取下的刹那,整片雷音竹林光芒大放,所有竹子齐齐摇曳,发出悦耳的共鸣,仿佛在祝贺。
“第二关,通过。”万雷之祖的声音适时响起,“道心无瑕,意志如铁。汝之道途,当走得比吾想象的更远。”
林夜收起无瑕雷竹叶,躬身致谢。
“休息两个时辰,准备第三关。”万雷之祖说道,“第三关‘斩灭寂灭’,凶险万分。汝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可以只取前两颗道果,放弃寂灭雷劫。吾不会阻拦。”
林夜抬头,看向雷霆古树树冠上那颗灰黑色的雷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晚辈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更何况……终焉的威胁就在眼前,如果连一缕残念都不敢面对,将来如何对抗真正的‘凋零主宰’、‘暗影之主’?”
万雷之祖沉默片刻,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两个时辰后。
林夜的状态调整到巅峰。他站在雷霆古树下,仰望着树冠上的三颗道果。
“第三关,‘斩灭寂灭’,开始!”
万雷之祖的声音落下,那颗灰黑色的“寂灭雷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轰——!
一道灰黑色的雷霆从雷球中劈出,直击林夜!雷霆所过之处,空间无声湮灭,规则被强行抹除,只留下一道纯粹的“虚无轨迹”!
林夜瞳孔收缩,不敢有丝毫怠慢,混沌雷霆之力全面爆发,在身前凝聚出一面“混沌雷盾”!
灰黑雷霆击中雷盾!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只有令人心悸的“消融”声。
混沌雷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瓦解,仿佛冰雪遇到烈阳。那灰黑色雷霆中蕴含的“终焉”规则,在强行否定雷盾的“存在”本质!
“给我挡住!”
林夜低吼,体内“源初之钥”震动,四枚印记光芒大放,“定义”权柄发动:“定义此盾——存在不灭,万法不侵!”
嗡!
即将瓦解的雷盾突然稳固下来,表面浮现出复杂的规则符文,强行抵挡住了灰黑雷霆的侵蚀。但林夜能感觉到,每一秒都在消耗海量的神力与规则之力。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击。
寂灭雷球中,一道又一道灰黑雷霆接连劈出!每一道都比前一道更粗、更凝练、蕴含的“终焉”意韵更浓!
林夜且战且退,混沌雷霆演化出种种形态对抗:雷枪、雷网、雷域、雷兽……但所有攻击在触及灰黑雷霆时,都会被迅速侵蚀、瓦解。唯有加持了“定义”权柄的防御,才能勉强抵挡。
“这样下去不行……”林夜眉头紧皱,“被动防御,迟早会被耗死。必须主动攻击,击溃雷球中的终焉意志!”
他眼中厉色一闪,识海中的“混沌变量”大道疯狂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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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的规则是‘否定存在’……那我就创造出你无法否定的‘存在形态’!”
林夜双手结印,体内的混沌雷霆之力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雷霆形态,而是演化出一种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混沌态”。这种状态没有固定的规则属性,时刻在变化、在跃迁,让“终焉”的否定规则找不到明确的“否定目标”。
林夜的身体骤然虚化,化作一团不断变幻的混沌雷光。灰黑雷霆劈来,直接从雷光中穿透而过,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因为雷光时刻在变化,当雷霆击中时,它已经“跃迁”到了另一种规则状态,避开了否定。
寂灭雷球似乎愣了一下,劈出的雷霆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趁此机会,林夜所化的混沌雷光猛地扑向雷球!
“想要侵蚀我?那就看看……谁侵蚀谁!”
混沌雷光将寂灭雷球整个包裹,开始疯狂地渗透、解析、吞噬其中的“终焉雷霆”规则!
这是极其冒险的举动——直接接触终焉意志的核心,稍有不慎就会被彻底同化。
但林夜有底牌。
识海中,“源初之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四枚印记中,“演化”印记疯狂运转,推演着终焉雷霆的规则结构;“归一”印记统御所有解析出的规则碎片,尝试将其纳入自身的体系;“雷霆”印记则贪婪地吸收着其中纯粹的“雷霆”本源,剥离“终焉”的污染。
最关键的,是“源初之钥”本身。
它仿佛遇到了“天敌”般,散发出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排斥”与“净化”之力。那些试图侵蚀林夜意识的终焉意志,在触及“源初之钥”光芒的瞬间,如同积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
“这是……源初对终焉的克制?”林夜心中闪过明悟。
来不及细想,他全力催动“混沌变量”之道,将被剥离、净化后的“终焉雷霆”规则碎片,强行融入自身的混沌雷霆体系。
这是一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
每一丝终焉规则的融入,都仿佛在灵魂深处刻下一道伤痕。但每融入一丝,他对“终焉”的理解就深刻一分,自身的雷霆规则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多了一种“寂灭”与“否定”的特性,但又被他牢牢控制在“混沌变量”的框架内,不至于反噬自身。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林夜再次睁开眼睛时,包裹寂灭雷球的混沌雷光缓缓退去,重新凝聚成他的身体。
而那颗灰黑色的雷球,此刻颜色已经变得暗淡,表面的“终焉”气息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最精纯的“雷霆本源”。
林夜伸手,轻轻握住雷球。
没有抗拒,没有侵蚀,只有温顺的规则共鸣。
寂灭雷劫……被炼化了。
“第三关,通过。”万雷之祖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以神明初期之境,炼化寂灭雷劫……汝之潜力,远超吾之预料。按照约定,三颗道果,尽归汝所有。”
雷霆古树的枝条轻轻摇曳,紫金色的“混沌雷种”、银白色的“时空雷核”、以及那颗被炼化后的寂灭雷球,缓缓飘落到林夜面前。
林夜收起三颗道果,躬身行礼:“多谢前辈馈赠。”
“不必谢,这是汝应得的。”万雷之祖说道,“不过,吾有一言相告:炼化寂灭雷劫,汝已沾染‘终焉因果’。未来,必会有更多终焉势力盯上汝。好自为之。”
林夜郑重点头:“晚辈明白。”
“去吧。”万雷之祖的枝条轻轻一挥,“融合混沌雷种,汝可在此突破神明中期。雷霆海会为汝护法,无人能扰。”
林夜再次道谢,然后盘膝坐下,取出那颗紫金色的混沌雷种。
雷种入手,瞬间融入体内!
轰——!
比雷浆湖猛烈十倍、百倍的雷霆本源,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神明中期的屏障,在这一刻,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林夜的气息,开始以恐怖的速度攀升……
而就在他即将突破的关键时刻,雷霆海的边缘,数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悄然浮现。
“目标正在突破……时机正好。”
“按计划,等他突破到最关键时,动手。”
“混沌雷种、时空雷核、寂灭雷劫……都是‘暗影之主’大人需要的东西。”
阴影中,几双冰冷的眼睛,锁定了雷霆海深处的林夜。
猎杀者,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