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蛮一听，忍不住上前看了眼，似乎很像，但农具都大差不差，她也说不好这东西是不是李老串的。
王二旦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啐了一口，“这老小子，工具都不要了？破罐子破摔了？”
李秋风沉默地用脚拨弄了一下铁锹，眉头微皱：“这是弄什么，东西怎么也是咱集体的财产。”
“兴许，是没脸来？”
王二旦扒拉着自己的下颌角，遐想一番。
“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又一阵哄笑。
赵蛮倒是觉得这事儿蹊跷，跟自己上一次遇见的差不多。
她看向玉侬，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跟她讲，现在人又太多，憋着不说有些难受。
“呸！活该！”
张圆圆叉着腰开始骂，“现在知道要脸了？当初收礼骗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就是，这锹扔这儿，指不定心里怎么咒咱们呢！”
赵蛮心里觉得解气，但又隐隐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这玩意儿怎么办？总不能就扔这儿吧？”
“毕竟是村集体的农具，带回去吧。”
玉侬如此说道，王二旦听了觉得有理，弯腰把铁锹捡了起来，扛在肩上。
“行，听玉侬的带回去，让那老小子也知道知道，他的东西，还得靠咱们这些对头给他捡回去！”
大家也纷纷附和，都是集体的东西，说扔就扔，实在有些可惜。
-
李老串土坡山底下的口子里出来，左右找了一圈自己的带来的锹，怎么也寻不见。
怒骂一声，“天杀的小偷，都敢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啐一口唾沫后，提了提裤子，往村子方向回。
村子里大家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李老串骂骂咧咧地往回走，一路上总觉得村里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心里发毛，又拉不下脸去问，只能梗着脖子，装作没看见，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刚走到村口老槐树下，就听见王二旦那特有的大嗓门在那儿嚷嚷，周围还围了一圈人。
“瞧瞧！都瞧瞧！这就是某些人不要脸皮的铁证！集体的东西，说扔就扔，要不是咱们心善给捡回来，指不定就烂在外面了！”
李老串心里咯噔一下，定睛一看，王二旦肩上扛着的，不正是他那把不见了的铁锹吗？！
一股邪火就顶上了脑门。
他几步冲过去，指着王二旦的鼻子就骂，“好你个王二旦！原来是你个王八羔子偷了老子的锹！还敢在这儿满嘴喷粪！”
王二旦被他骂得一怔，随即火冒三丈，把肩上的铁锹往地上一杵，“我呸！李老串你他娘的属狗的吧？见人就咬！谁偷你破锹了？这是我们在土坡底下捡的！你自己个儿不要脸，把集体的家伙事儿乱扔，我们好心给你拾回来，你倒打一耙？”
“放你娘的屁！老子明明放在”
李老串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放在哪儿了？你说啊！”
张圆圆叉着腰帮腔。
“是不是自己干了亏心事，慌里慌张把家伙事儿都落下了？现在还想赖我们偷？”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
“就是！我们亲眼看见在土坡底下捡的！”
“李老串，你这人真是没救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赶紧拿着你的锹滚蛋！看着你就晦气！”
“收了我们那么多东西，现在也不说给还回来！”
李老串瞬间没了气焰，灰溜溜垂着脑袋往家走。
那些东西他可都吃完了，最大的羊都煮了手把肉，鸡熬了汤。
叫他吐出来都没得吐。
王二旦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东西！”
张圆圆解气地哼了一声，“活该！”
赵蛮这会儿看完了热闹，赶紧拉着玉侬进了地卜子，在她耳边悄悄说起来。
玉侬一脸的震惊，“啊？不能吧，都多大年纪了。”
“说不好啊，他干出来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玉侬无语凝噎。
真是有鬼！
-
李老串回家后越想越气，看见一进风颓然坐在炕上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把人从屋里轰了出去。
“滚滚滚，烦人！”
近些天易金凤都习惯了被李老串推搡着赶出门，自顾自地摆摆手。
“行行行，我出去，你歇着。”
说完了掀开门帘子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李老串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那股邪火无处发泄，憋得他难受。
“哎！”
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地卜子里，思绪就忍不住乱飞。
“该怎么给他们一个教训呢…”
他在地卜子里转来转去，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的光。直接去闹？不行，那是找死。举报？也没用，自己名声臭了，没人会信。必须想个法子，既能让他们吃大亏，又查不到自己头上
肖文那崽子、老四一家、还有嘲笑他又给他当狗腿子又反水的王二旦，还有那个什么好事儿都要破坏的小脚女人！
李老串越想越气，地卜子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角落里那把刚被捡回来的铁锹，一个恶毒而阴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悄然缠上了他的心头。
一个一石三鸟的毒计，在他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对，就这么干！”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
想到这里，李老串仿佛已经看到了混乱场面。
肖文和良花急得跳脚，百口莫辩，人们在现场发现了证据，纷纷指责是玉侬怀恨在心搞破坏，王二旦也因为和他们走得近而脱不了干系。
“妙啊！真他娘的妙！”
他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脸上洋溢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所有的郁闷和怒火，此刻都化为了实施阴谋的急切和快意。
他悄悄推开地卜子的门，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熟悉的田埂和土坎，像鬼影一样溜向挖渠的工地。
没带自己的铁锹，那太显眼。
他记得王二旦家有把旧镐头，平时就随意靠在窝棚外面。
他绕到王二旦家附近，果然找到了目标，悄无声息地顺走。
随即找到渠边，左右环顾一圈，有些记不清白天时王二旦所在的位置，有些懊恼。